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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正不是没想过新教主上位之后的事情,正因他是最早得知新教主身份、也最早决定奉立新主的人,对这方面他考虑的相当多。白眉鹰王性情桀骜,却不代表他就头脑愚笨,在这江湖之中从没有真正的蠢人能活得长久,更遑论要稳稳站住明教四大天王的位置,又能在各大派的围攻中屹立不倒,那并不是简单的武功高强便足够的,心智谋划同样不可缺少。
武当雪竹虽然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习得绝世剑术,但毕竟年纪尚轻,哪怕在武当备受宠爱,在明教之中她也是毫无根底,或许有人会因为她是阳教主遗孤而愿意尊她为新教主,但忠心有几分可也难说,那就像是将泥塑木胎的偶像刷上一层金漆放进庙宇里当做菩萨神明来膜拜一般,更近似于一种Jing神寄托,而不是真正打从心底里甘愿追随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这一位新教主想要站稳脚跟,毫无疑问必须要依仗教中旧人,她又是初来乍到,能找上谁?
于情于理,从殷素素与张翠山这边算起,他殷天正与新教主的关系要比旁人来的亲近许多,而他并非孤身一人空有名头,更是带了天鹰教上下数百教众来投,这么一股势力任谁也不能忽视,只要这位新教主愿意,两人联手,一人得名一人得势,掌控明教也只是覆手之间。在殷天正看来,雪竹会为了保护师门特意将名字更改为瑶光想要遮掩一时,她必然不是个笨人,那么她自然会理智地做出选择。
只可惜,殷天正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位新教主阳瑶光竟然根本没按照他预想的剧本来走!
那一天瑶光以雷霆之势将反对意见全部压下,迅速在教中建立起声望,借着阳顶天昔日威望,她身边竟也迅速聚集起了一股势力,而在那之后,她并没有急于巩固势力,反倒下了一道让人颇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着令教中所有人立刻停止活动潜伏下去,中层以上教众全部返回光明顶。
因为这道命令,许多暗中联络起义的人都各怀心思地停下了活动,一些不在召集范围的人也怒气冲冲地赶回光明顶想质问这个新教主到底在想什么。
瑶光在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她让光明左使杨逍把教众名册拿来,从上到下一一对着记人,时而问上几句,杨逍也没在语言上耍什么花巧,言简意赅地点评着这些人,只是偶尔带出一点情绪偏向,比如说到殷天正的时候说他生性桀骜,刚正秉直,好权专断,但处事不够机变。
瑶光右手正则要记录,听到这句话便停了笔,轻轻扬起眉,笑道:“桀骜刚正,我师父也这么评价过鹰王……但凡这种性格,少有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杨左使也不必特意说上最后一句了。”
杨逍从座上站起拱手行礼,道一声“属下明白”而后再次坐下,对着名册上下一人念道:“青翼蝠王韦一笑。他轻功卓绝,因昔日习武出了岔子,每每动用内力总要饮活人鲜血,否则血ye成冰、性命难保,以至于江湖之中关于他的传言愈来愈邪,他的性子也逐渐乖戾……其实人都死了,吸血不吸血又有何差别。韦一笑实是心思机巧、智勇兼备之人,紫白金青四**王之中,以我看来,以智勇而论,金毛狮王谢逊当为第一,韦一笑当为第二,只可惜了这武功上……”
杨逍微微摇头,似是有惋惜之意。
瑶光心中称奇,道:“我听闻四**王与你们左右光明使者交情都不算好。”
杨逍朗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难道只有交情好才能褒赞对方?我与蝠王不睦,与白眉老儿交情也好不到哪里,但我也不必占这言语便宜,该是怎样便是怎样。”
瑶光听到此处,神色微变,从先前带着几分暗嘲逐渐变得明朗,片刻之后笑道:“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杨左使这些话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昔年你我立场不同,当日的帐总归也算完了,今后就揭过这一笔,只当我们从今日重新认识,同心协力,共成大事。”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意指不因为一个人说的话有道理就提拔他,也不因一个人品性不良就不注重他所说的话,说来也有种就事论事的意思,但却有微妙不同,当真想要做到将言与人分开评判又岂有那般容易。
杨逍评判旁人只论行事不论交情,与此也有几分相似,单看这一点,倒是很多号称名门正派的侠客也比不上的。
瑶光与杨逍昔日相识不算愉快,未再见面时瑶光也不惦记着,见面之后难免想到纪晓芙昔年遭遇,心中便有几分不满,但如今两人立场又不同了,已同是明教之内,同心同德总比心存嫌隙来得好,而按照江湖规矩,一笔账实在不必算上两遍,杨逍能这样潇洒大度,难不成她便小气了?江湖之中不曾有关于纪晓芙的传言,可见杨逍也谨守当日秘密,她今日便重新认识他一番又如何。
杨逍微怔,而后微微一笑,道:“教主厚爱,属下受宠若惊。”
瑶光笑着哼了一声,道:“言归正传,韦一笑这毛病看起来像是内力走岔了,伤了三Yin脉络……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杨逍顿时奇道:“你怎知道?蝠王修炼寒冰绵掌多年,内力Yin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