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想听洛寒京说出一句话。
只有痛楚，很痛很痛的痛楚，一直在四肢百骸中翻腾。
言清澹想要说点什么，可他自己难受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了。
那是楼主的手，修长，微凉，有些练刀时留下的茧子。
可楼主再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甚至不许他再睁开眼睛。
曾经他愿意为了洛寒京不再习武，可如今
楼主冷漠地看着洛寒京开开合合的唇和不断动着的舌头。
腹中即将临盆的胎儿疯狂地动起来。
可是他该怎么办
楼主说：“言副楼主，或许我此生，到底是和绝世武功没有缘分了。”
他若不用其他鼎炉，要么自废武功，要么走火入魔。
四肢百骸都在真气涌动中撕心裂肺地痛着，他的身体缺了一魄，那一魄被江淮渡锁在阵法之中了。
言清澹说：“属下会亲自为鼎炉易容改颜，至少让他的容貌能入楼主的眼。”
洛寒京绝望地掉下眼泪来，准备迎接真气涌入身体的痛楚。
洛寒京迷迷糊糊地痛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痛了多久。
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个蛮横的小疯子，察觉到陌生的气息立刻挣扎着要钻出来。
自从灵识初现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这么剧
他知道洛寒京有话想对他说。
楼主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去挑吧，挑个年纪不大的，最好”最好模样也有几分像那个人。
他不知道日月如何变幻，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言清澹嘴角轻轻抽动了两下，似乎陷入了极为痛苦的纠结中。
言清澹跪下了：“楼主，算属下求你，天水一楼不可无主，若您因鼎炉指故出了差错，属下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先楼主！”
哪怕一句。
楼主说：“这些鼎炉太弱了，没法助我修行。”
一次，两次，他忍着，等着，等到这个满嘴谎话的小鼎炉真的爱上他，想等到洛寒京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楼主想，言清澹说得是对的。
洛寒京拼命哭喊着：“楼主楼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我不敢告诉你我没办法我的一魄在江淮渡手里我会死的楼主”
洛寒京已经被封闭五感太久了。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他张大的嘴半点声音也发布出来，楼主紧紧捏着他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开始练功。
洛寒京正在剧痛中冥思苦想着，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脸上。
他想要向楼主解释，他想要说一句话。
真气在鼎炉体内运转一周，楼主俯身想要迎真气回体。
可他被骗的太多了，他听这张小嘴中说出的谎话太多了。
可惜经脉太弱，承受不住楼主的真气。
可他刚俯身下去，却觉得一股热流从洛寒京身体里涌出来，大量地流到了地上。
新的鼎炉确实被言清澹换上了一张和洛寒京有七分相似的脸。
练功还未到一半，那鼎炉就已经惨叫着昏死过去了。
言清澹颤声说：“楼主，你若是不喜欢这些，属下就再为你多搜罗一些鼎炉来。若真的看不上凡人的容貌，属下也可以把你的鼎炉易容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楼主，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你也可以做个痴情浪子。但是你若一直不肯用其他鼎炉，日后秦桑不能用了，你该怎么办？你要自废武功，还是想像先楼主一样走火入魔而亡！”
，无菊想日，面无表情地扭头就走。
楼主停下脚步：“还有何事？”
他该怎么办才能让楼主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和烟鸟阁再联络。
洛寒京本能地挣扎，那股陌生的气息被楼主的真气裹挟着冲进五脏六腑中，残忍地捻开经脉，折磨着他腹中的胎儿。
可最后，被他看见的，仍然还是谎言。
言清澹站在门外叹气。
他腹中的孩子，出事了。
言清澹说：“秦桑是妖物，承受能力到底是会更强一些。”
言清澹追出来，急切地喊：“楼主！”
楼主默默地起身穿好衣服，给床上的新鼎炉喂了颗丹药，派人送回了鼎炉院中。
哪怕只是让他哭着对楼主说一声“我错了”。
如今的洛寒京，不值得。
抬头看时，洛寒京已经低垂着头颅昏死过去，身下是一大滩鲜血。
楼主已经走向了关着洛寒京的密室中。
剧痛中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那是不属于楼主的气息，那是那是另一个人的
洛寒京哭着发抖，无声的唇在剧痛中开合：“不要不要这个这是别人的楼主这不是你的气息你身上有别人的气息不不要”
但是这次的痛楚却不一样。
楼主说：“可他快要不能用了。”
楼主沉默着看向远方，假装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