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白,我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而且我老爱折腾来折腾去。我爸是个老实谨慎按部就班的人,他总是在一旁看着我干着急:儿啊,你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可我从血ye里就流淌着一种不安分的东西,老憋着一股劲,它是无法解释的。有时候情况已经好到我没法挑出不好了,但我的反应就是,如果好到这种程度就没意思了,我也就不要了。我爸喜欢把这个状态叫「活受罪」,说我好像非要来这么一下折腾,倒霉了,极限了,痛苦了,才叫活着,才能感觉自己活着。我却认为人的非理性,恰恰是人的可能性,否则我就会觉得生命好像少了一部分重量,让我虚无,让我腻歪。
这也是我对(阿莫伊)科技造物(金发贵族)的一个态度。一个绝对正确的人,肯定是一个绝对无趣的人。他们很好,符合客观条件的好,说不上来哪里不好,我挑不出他们的错,可我厌烦他们的完美。射完Jing后跟我说了一句特经典也特文绉绉的屁话,“,你让我堕落成了一个凡人。”哼,堕落成凡人,敢情你没射Jing之前是天神啊?我听了这话真好比去厕所看见有人尿自己鞋上,平白无故添了一份旁观者的恶心。
越堕落,越快乐,跟玩滑滑梯一样,越高冲下来越爽得直叫,妈的,老子还想好好堕落一回呢,奈何我已经是最底层了。但我这人有个特点:看上去斯文,其实谁也不怕。我后来读蔡澜的书,发现自己和他年轻时很像。当年张彻骂人很凶,对道具、服装和助理,一不称心,就破口大骂,唯独对蔡澜这个小伙计没发生过冲突。可是蔡先生也是暴脾气,在日本留学时住隔壁的一名舞女爱上他,赚了钱也舍不得搬去银座高就,喝醉后鼓起勇气表白说想包养他,蔡澜气得踹了她一记窝心脚。
跟蔡澜不同,我从不打女人,我这人蔫儿坏蔫儿坏的。这是一种不显山露水的坏,特Yin。我的头上有三个旋,俗语说,三旋打架不要命。我爸说人分三种,要么贪,要么懒,要么jian。我是贪、懒、jian三样都占全的一人。五岁那年我爸的侄女儿结婚,乡下的风俗是要从娘家挑个男孩守新房门为难新姑爷,我就被选中当了一回守奁童子,迎亲的大人给我左兜塞一把糖果,我笑嘻嘻地指了指右兜,两个兜都灌满了,又伸出两只空空如也的小手来,等人一恼就冲他脸蛋打了个“啵儿”,亲戚好友当场都乐坏了,都说这孩子Jing,又懂得乘人之危敲竹杠,又整得人家没处发脾气。拿过糖之后,我爸就惭愧地把我抱走了,还把我辛辛苦苦得来的糖分给了其他的小朋友们,说我吃糖会牙齿疼,一颗也没有留给我。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糖。我爸就算不发话我会分给那些小孩吃。我只恨我爸对我管东管西,对外人任取所需。我也讨厌我爸对我灌输的那些“不与人争,明哲保身”的理念。他警告我做人一定要低调,他一生所挨的打太多了,胆子都被人整破了,他不想我步他的后尘。我当时特别不能理解他这胆小怕事的性子。我们学校也有一群差生和社会小混混挑衅滋事,我怕过谁呀?后脑勺的三个旋给我天大的胆,一个人打得他们全趴下,我都满头流血了,哼也不哼一声。
初中时代的我,过于年轻气盛。我还不能明白,我受的欺负,不能和我爸受的欺负相提并论。我就算挨打受罪很大程度上是我自找的,而我爸这么一个规规矩矩的人,是像跪在岳飞墓前的秦桧雕塑一样被人泄愤的替罪羊,没有一点自找的成分,每一下都是白挨。而且他的公道,这辈子都讨不回来。他能不害怕吗?他也许并不是一个懦夫,故意伪装成这个样子,又弱小又顺从,久而久之就弄假成真了。
小山说她第一次见到我时,我站在学校门口的小摊给自行车打气,修车的和别的客人聊天,我一个人蹲地下半天对不准气嘴,打不进气,火冒三丈,就把自行车推倒了,吓了周围人一大跳。
她当场就笑喷了,真有意思,小山说,苏毅,你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可爱!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奔过去把你紧紧抱在怀里猛亲。有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感觉钻进了心里来,几乎让她落泪。她发誓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义无反顾地爱上我。只是她当时还不知道。不过我对她的说话一个字也不信,小山是我遇到过最古怪最疯狂最不同寻常的女孩。当她从书包里拿出套子时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别怕,我妈用香蕉教我练习过怎么戴套。”她扒掉我的校裤,对我吓坏了的小兄弟色情地吹口哨,“你是雏儿吗?听说第一次都秒射,你放心好了,老娘是不会笑话你的!”
至今我仍记得我们两个赤身裸体躺在她妈的大床上,我一边抽烟一边听她神侃《十日谈》里“送魔鬼下地狱”的黄色故事。这个女人十分钟前还因为我进不去而破口大骂,五分钟前在我身下浪声yIn叫,如今俯身对我脱掉雨衣的小兄弟色情一吻,“这杆大枪,真是宰了我都绰绰有余了。”
她说做完爱下面都好脏,发出来的气味也臭,而且做爱的姿势跟要生孩子一样掰开腿好难看。她还说不要寄希望于性爱能改善夫妻感情,她爸她妈离婚以后也时不时约炮做爱但关系始终如仇敌一般,也不要寄希望于读书能改善个人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