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蓝发蓝眼的冷艳少女,完美比例的五官在日光下给人一种剔透的质感。在见到我睁眼的一瞬间,蓝色的巩膜呈现出异样的与原先深浅不同的明亮荧光。
“苏毅,您醒了?”少女冰蓝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盯着我,花瓣般的樱唇扬起一个含蓄的弧度。
她在微笑,伸出手来触碰我的脸,仿佛触碰一个须臾之间就会粉碎的脆弱美梦。
“?”我迟疑地说出脑海中的名字,喉咙和鼻孔忽然涌出许多透明的带着消毒ye气味的池水。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白发男人怀中,正以头低脚高的俯卧姿势嘴巴朝下地被两人平举着,伸出手来拍打我的后背,帮助我将胸腔内滞留的积水呕出来。
“我以为您会死,”蓝发少女含着眼泪激动地抱着我说,“我以为您会跟我姐姐一样在我面前死去,太好了,太好了,您没有事”
“啊,「18903」飞行船联络员,你英明神武的上司我不是告诉过你,有我在,苏毅绝对不会有事吗?”
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我猛地抬头,看到白发红眼的年轻男人慵懒地朝我露出一个笑容,他原本干净整洁的导航员制服已经全部被打shi了,慢慢松开了顶住我胃囊的右膝盖,左手一扬,把他的外套披在浑身发抖的我身上。
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检查了一遍我的全身,从头到脚,分毫不差,仿佛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放过地端详了一遍。那种聚Jing会神的认真态度,莫名给人一种专业感和安全感。
“你的手怎么了?”他摸了摸我绑着绷带的右手问,一脸少年郎的稚气和锋利,配合他穿着的军装制服,看上去没有一点我在(Jing英)身上见惯了的色眯眯的纨绔味道,即使动手动脚,看上去倒是又坦荡又自然。
“肿了。”我平淡地答道,“打人打肿的。”
“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出事?”他皱着眉头厌倦地说,“自然人()就是脆弱,昨天药物过敏差点休克死掉,恐袭风暴中差点撞瞎左眼,今天手又受伤了,还从二楼跳下泳池差点没淹死,幸亏今天有我在,否则你肯定得把小命送到那贱女人手里了”
我用一种Yin沉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我用余光扫了一遍周围,并没有在泳池旁看见的身影。
“您是在找刚才的红发女孩吗?”一边用白毛巾给我擦头发一边哭哭啼啼地说,“她已经被(保安)带走了。”
“她没事吧?”
“什么话!”忿忿然道,“她都要杀你了,你还替她Cao什么心!”
“是谁下令把她带走的?”
“当然是我下的令。”他很嘚瑟的说,“这种恩将仇报的女人必须受到该有的惩罚。”
“你应该好好审问她。”我笑,“一字不差的审问。”
“哼,不用你说我也想这么做的。”沉不住气地接了一句,忽然又皱着眉头抱怨道:“可我没有权力这么做,这里是(帕提亚),只有大人有资格审问人犯。如果是大人的辖区就好了,我还能有机会争取一下。”
“你想多了,就算是他的辖区你也争取不到。”我从鼻腔里哼出冷笑。
看着我笑,“苏毅,你知道什么?我家历代是大人的心腹属臣,从我曾祖父在世时便开始效忠于他,他喜欢我,也看重我,经常委派我做一些机密任务。如果我开口求他,我想大人是会同意的。”
当我们讲话时我看见围观的客人们走散许多,一楼的前厅远远传来优雅的音乐声,躺在白色椅子上的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接吻,楼上的棋牌室有两人狂笑,隔壁还有人喝酒闲聊。一名(工作人员)指挥清洁机械人()整理泳池旁的水渍,还在一旁喜极而泣地擦眼泪。这里的人又冷漠又礼貌,同时还带着一种Jing致风雅的纵欲态度,对别人的啼笑和悲欢毫不在意,匆匆瞥了一眼后,只会嫌弃他们吵闹。更多的人,选择瞧也不瞧。虽然活在同一个时空,我却看到这么一个画面:你没看见我,我也没看见你。我对你视而不见,我同你谈笑风生。
你尽管表达,我绝不理解。你尽管倾诉,我绝不接受。
他人即地狱。他人即牢笼。他人即孤岛。
这是我来(阿莫伊)后第一次深刻感觉到“绝望”是什么滋味。
绝望是,父亲流着眼泪对孩子说:
我真的好担心你,我真的好怕你成绩不好,怕你误入歧途,怕你被人看不起苏毅,我真的好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也许以前爸爸的方式不对,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能满足的我都会满足你,我真的别无所求,我也不要你如何报答我,但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过好你的人生
他很诚恳,非常的诚恳。
但是话一出口,孩子心里想的只是:我爸又来了,他又要叨逼叨了。
绝望是,访客流着眼泪对好友说:
我真的好在乎你,我真的好怕你突然自杀,怕你自毁前程,怕你放弃所有的一切,我真的好怕你跟我哥哥一样陷入自己不被理解的悲伤之中,你不想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