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许久,才开口道:“我问你,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后的两句是什么?”
这些齐怀文专门挑出来教他的帝王之术齐翊玉去年背了足有一年,自然记得之后的,但是见齐怀文如此,逆叛心又上来,梗着脖子反驳说:“你早就不是我先生了,凭什么总是教训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齐怀文一字一顿地吐字,眼中仍未消除的怒气裹着每个字飞刀似的往齐翊玉脸上割。
齐翊玉躲避不及,只得低着头听他数落,直到一声叫喊才停——
“世子殿下?”
齐翊玉目光越过齐怀文的肩头只看到一瞬间人的脸,随即就又被面前人劈头将面罩蒙拍到自己脸上。下一瞬齐怀文就转过身去,紧接着与上一瞬完全不同的带笑的声音响起,“越大人啊,好巧。”
齐翊玉整理着自己的面罩,转了两圈才寻到眼睛的口子。好好戴好又将手心攥着的玉佩揣进怀中,这才仔细去听,却发现他们都好言好语聊到某某棋手哪一步下得不好上去了。
齐翊玉对自己表兄兼前先生一向是不加掩饰的不喜欢。
十一二岁前的天纵奇才以及傲气,十一二岁到十五岁时的自甘堕落,那段时候他每每输棋给烟柳处的人的消息传来都让齐翊玉一阵恨,恨不得将面前棋子泼进池塘喂鱼。
这不喜欢在此番回来换脸换得比翻书还快后到了一个新高度,更加退避三舍躲都躲不及。让他辅佐自己那日子还过不过啦
齐翊玉看脸这才认出来这人是宫中受宠的那位姓越嫔妃的父亲,是个尚书还是个什么来着,他记不太清了。只是父女俩耳朵长得十分相像,都有点招风,显得人很好玩
如此一晃神再清醒过来他们都聊到一同上楼去替他们一屋子人一同解棋去了,齐翊玉往沈弃那边看,发觉这下凌冽刺骨的换人了,那漂亮的侍从冷着双眼抱剑在旁站着,一眼不发。
齐怀文只留下一句沈弃你将他送回去就被人强揽着肩膀往楼上走。
齐翊玉松懈下浑身的劲,丧着沈弃看不见的脸去同他打招呼。
“嗨,真巧啊”
齐怀文从晕倒了一片后的酒局中出来时外面局早就散了,底下一片狼藉里只稀稀落落坐了几桌人,几个行至爽处的棋手还在厮杀。齐怀文被酒灌得一个人人都能分出来四个影子,由堂倌扶着下了楼梯,被人放在一边去叫车时揉着眉心四处扫,又看着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头又钝痛开来,摇摇晃晃站起,一路上绊倒了三个凳子,这才一掌拍在那张桌子上,气力大到棋子都被拍得微微挪动了位置。
好在这局已经结束,他们正在收棋子,齐翊玉心想这谁啊,抬头一看,正对上齐怀文醉中带怒的眼,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不少。
对面那书生样的人被齐怀文拎着后领站起来,他并没见过齐怀文,不然看到往日风流自若的世子殿下成如今这样子可能要怀疑人生。
于是他只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这个容貌极好的醉鬼,转身做辑告别说天色已晚要回去了,齐翊玉赶忙也做形式似的同他回了个缉,道路上平安。
这厢礼数行好,齐怀文再看对面,发觉齐怀文都坐了过去,此时正双肘撑在桌上蹙眉揉着太阳、太阴两穴,见齐翊玉目光投过来,眉心处的皱未有起色,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下棋啊,能怎么样。”
齐怀文此刻正晕,往日的君臣伦理都丢了去,直道:“你侍卫都不带,如此多人是要来寻死吗?”
齐翊玉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说:“我若带了侍卫,怎么能来得了这里?怎么能坐在底下同人一起下棋?齐怀文,我与你不同,你想做的我不想,但大局上我不反抗,我的责任我做就是了。但这么小一个愿望,也没有惊动你没有惊动朝廷,我怎么就做不得?”
齐怀文听得不真切,但大概明白个一二,只好叹口气,刚想说送你回去,目光却移到齐翊玉手边的酒壶上去,顿时和气劲收了,指着那两只酒壶怒气冲冲地说:“你不要命了?”
“啊?”齐翊玉顺着齐怀文的指尖去看,见到那酒壶,忍着口气道:“不是我的。”话说着又去扫了眼齐怀文硬要撑肘在桌子上才能撑着困意不往下滑的模样,道:“况且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也不看看你现在醉成了个什么样子。”
齐怀文压低声音,凑近了些道:“这些年你大大小小喝过多少药用完提醒吗?我生而有疾吗?御医说你不能沾酒的医嘱从你三岁说到如今,你难不成忘了你今年冬日在亭子处因穿衣穿的少复盘而生得那场伤寒了吗?这才刚好了一月半,你再如此”
齐翊玉终于受不了,向桌上一拍,站起身:“我说了不是我喝的!你何时信过我?”
“那是谁?”齐怀文揣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眯起眼满脸质疑地问道。
“沈弃啊。”
“撒谎。你说那书生我倒更相信些。”
“就是沈弃点的啊!”齐翊玉都要气哭了,“我后来才坐到他这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