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树吐青等到满天柳絮呛得莲枝脸上起了一层红藓封严了门窗,再等到烟柳满鄢陵时,子靖叮嘱他在溪边走的时候别踩着青苔,雨多地滑,容易跌进湖里。又到冬日里河边的柳条迎雾挂了满树的冰,姜长千踩着雪带他去藏书阁。小梓还是没等到姜长千腻味。
宫里住得偏,除去相识的莲枝子靖,他十天半月见不着别人,姜长千也向来不提他仪容上的事,甚至起初他身上的痕迹都没想多管,后来见小梓拖拽衣服遮遮掩掩才命莲枝去领了淡伤痕的药膏过来。小梓也就从善如流,依旧没改更的意思,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真心疼这件衣服的布,你是不知道究竟多贵重。”起初莲枝总痛心疾首的打量着他讲,兴许是觉得不够严谨,又补道:“还有你这身量和脸。”
子靖是向来不讲多余的话的,就只莲枝一个人讲,说到后来也懒得再去理他。量身裁衣时他不喜欢旁人贴着身子量肩腰的宽,于是只能由莲枝量算个大概,合身与不合身的都有。衣服样式倒多是姜长千点头才定下的,因此看起来比先前Jing神许多。
子靖是照旧的模样,无论何时都端着她的笑意,莲枝倒好上许多,话照旧是很多,可不再如当初时放肆。最早那段时间子靖不在时会好上一些,在时便像是两个子靖跟着小梓。
子靖不说什么,只在有些时候给莲枝递眼风。莲枝起初一见她那样就连忙噤声,后来就装作看不到那眼神,嘴上还是讲自己的。
小梓在一边看她们两个递眼色也很有意思。
她和子靖处了一个春天后到夏也不见好,按姜长千那么讲她俩该是一起长大的,但不知为何一点都不亲昵。
莲枝曾偷闲寻来冷霜记与他一起读,说是一起读,却是就差拎着他耳朵灌输进去。小梓也是那时才知道冷霜记究竟写了点什么东西,不过说来确实不是多复杂的故事。
讲说众国并立,弱国的一位公主名为冷霜,人生得冷若冰霜却又明艳秀丽。小梓打断说这俩词能搁一块形容一人吗?莲枝怪罪似地斜瞥他一眼,说齐怀文写了能,那就能,他写东西向来严密的很,你是不知道他之前写的那些东西我都看不懂小梓心想我知道,见子靖在一旁悄悄对他摇了两下头,于是转眼道你继续说。
征战渐多,弱国不敌,只得远嫁公主和亲暂稳局势。冷霜公主自然不愿,可别无他法,被父王、太傅、兄长轮番劝了又劝,仍是强行被送往敌国通婚。之后夫君病死,她便开始接触之后的一系列人。有朝堂上敌对并且互讽过的将军,有私自出宫遇见救过她的剑客,也有后文成为新科进士曾写诗文逗她笑的书生,还有名商巨贾、侍卫军统领,总之公主嫁过去之后便如换了个脾性一般,又凭着形貌的长处挑拨离间,将朝野搅得一通乱。从前圣贤书读得极好的小姑娘,如今活脱脱像个妖妃。但就在敌国将倒未倒的风雨之际,一封信传进宫中,未署名,公主看过后只写道静了良久,紧接着烧了信。又写宫女在一旁看着,劝道王后挑选一位,寻后路好保全自己。公主看着远方夜色,似是一朝回到当年甜静的模样,悠悠道我早有钟意的人了。
这冷霜记好死不死便断在这里。
小梓在一旁听话的听完了,听完便站起来要去做别的,被莲枝拦住,说你就没什么感受啊。
小梓于是愣了下,问冷霜公主可有原型?
莲枝摇头,说没有的,都猜会有,但没寻到这种。如若他晚写个五六年,那冷霜倒像极了长宁公主。
小梓想了一下,开口问是姜长千的妹妹?
莲枝点头,道她们两个都是国家危难之际被嫁往异国,搅乱朝政的疯劲也雷同,一并低下声去,悄悄道,一并民间盛传长宁公主与梁国宰相长子也有些说不清的关系。又问小梓,你不猜猜公主钟意的人是谁?
小梓去看了子靖一眼,想征求她的意见,见子靖没做什么表示一副随便他讲的模样,于是开口讲自己的想法。说公主的前后形象不一致,被嫁前后活像两人。若有原型便可解释,因人并不如书中角色一般以一贯之,常有诸多的事绊乱步伐。但若只是虚构,便难讲了。
莲枝反驳道她是灰了心想带敌国为她的人生陪葬啊。
小梓于是换了个说法。认真地讲怪不得有人争,她对每位男主人公调的情分明都是真切的。可又因男角色塑造的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喜好,有些难免相违相背。甚至文中显然剑客喜欢洒脱的姑娘,而书生喜欢腼腆的姑娘,但她在面对不同人时却表现得正巧撞在对方的喜好上,活像牵了线的傀儡玩偶,很假。如此的情况在全书中不在少数,因而那情要不全是她装得,要不
“等等!你等等!”莲枝站起来捂住耳朵,“我突然想起来我被子还没晒,子靖,你带他去看书去!”正说着便往屋中跑。
小梓心想莫非是说错了什么,以无辜的神情去看子靖。子靖也难得的松了情绪,朝他一摊手,道她就这样,你往后别往这边说,她抓狂难哄。
只是子靖也有些好奇,她是耳濡目染经了莲枝摧残的,于是连带着知道不少争论。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