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八是你生辰吧?”迟寒忽然道。
“你知道?”
景凤儿神色十分惊喜,迟寒心里好笑,面上却一片柔情之色,摸摸景凤儿的头道:“傻话,你的事我有哪件不关心?”
景凤儿闻言一怔,扭头避开目光。
迟寒早听说景齐州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严厉,少有慈父温情,恐怕连景凤儿生辰也不曾关心,心里想着,道:“你先前不是总羡慕我下山办事?初八那天,我带你下山玩吧。”不等景凤儿回应,又故意迟疑,“我却是忘了,少教主生辰,教主恐怕要摆宴庆贺”
果不其然,景凤儿低笑一声,喉中苦涩:“他才不会。”
二人并行。
景凤儿望着别处不知想什么,忽然转身,一把抱住迟寒。这小人脸颊飞红,眼眶shi润,心跳擂鼓似的透过衣裳咚咚敲着迟寒胸口,迟寒便也搂上他的腰,只觉得薄薄衣衫下柔软的细腰一颤,如水般依在自己身上。
心中一动,迟寒低头亲在景凤儿唇上。
这一吻十分浅,轻轻一碰就分开。景凤儿手指抓着迟寒衣襟,愣楞地抬头望他,傻傻道:“你为什么亲我?”
迟寒一笑,复又亲他两下。
景凤儿脸红透了,想要伸手推开,却抗拒得十分没有诚意,被迟寒手臂一扯又跌回怀里,于是鼻子里娇气地一哼,把脸挨在迟寒的胸口。
迟寒刚升了堂主,正是最忙的时候。初八那天,景凤儿一大早来找他,迟寒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中午的大太阳晒得他喉中干渴,匆匆走回屋里,才发现景凤儿在书房中等他。
迟寒心里一紧。景凤儿正歪头翻看他桌上几张纸,迟寒不动声色环视一周,见房中物事没有被翻过的迹象,稍稍放下心。
“你几时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景凤儿放下手里东西,抬头冷哼一声,迟寒眼尖发现他眼角有些红,似乎悄悄哭过。他心说麻烦,正要哄两句,景凤儿猛地起身绕过他走向门外,迟寒忙伸手捉住他袖子,被景凤儿拂袖劈面打来。
“你说过的话,恐怕早忘了!”
景凤儿怒声说完,自己委屈得嘴角下撇,眼里掉出眼泪。
他一身簇新衣服,头发也梳得光亮,迟寒看出他其实心里期待得不得了,却坐了一上午冷板凳,又怒又伤心,此时仍巴巴望着迟寒似乎期望他想起来。这副狼狈样子叫迟寒心口一痒,顿时有心情上前去哄他了。
“我怎么会忘呢?”
迟寒搂住景凤儿,景凤儿没有挣扎,迟寒靠在他耳边亲昵地道:“我光想着早些把事情办完好陪你,却没看见你来,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好,可别再生气了。”说着松开手,心疼地拭去景凤儿脸上的眼泪。
景凤儿大概觉得自己错怪了迟寒,面色缓和下来,有些不自在,迟寒适时笑道:“下次再来,叫人去喊我一声就好。”景凤儿点头应了声。
两人都有些饿了,迟寒牵着景凤儿走出院落。
外面有些下人在做杂事,景凤儿收敛了神色,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贯冷冰冰的样子,迟寒见怪不怪。突然听景凤儿说:“你手里那些事,拖一拖也没什么。你现在是堂主了,压在你头上的也没几个,我看他们谁敢管你。”
迟寒笑道:“那可不行,我是你的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呢。就算我不怕被说闲话,也要照顾你的面子不是?”
景凤儿听他说什么“你的人”,心里早就甜丝丝的,哪里还会生他的气。
迟寒道:“我们下山去吃饭吧?”
景凤儿点头。于是二人脚下运功,轻快地跳上屋脊,三两下轻点屋瓦掠过一大片房子,向山下奔去。
迟寒心道景凤儿武功平平,轻功却十分出众,他几次提速,景凤儿却始终轻松跟上,连足尖点地的轻盈姿态都没变化。景凤儿看出他所想,笑道:“我黑雁教功法以‘轻’、‘快’着称,修炼起来有些特殊门道,愈是体格瘦小者愈有优势,别看我这样,论轻功我父亲都比不过我呢。”
说话间,他身影一阵模糊,人飞速远去。
迟寒拔腿往山下追了小片刻,看见景凤儿在山脚下等他,抿唇笑着颇有几分得意。迟寒口里啧啧惊叹,心底却涌起浓浓的警惕,心说这看似草包一样的少教主也不可小觑,不知教主景齐州武功深不可测到何等境界,先前所作图谋恐怕要稍作变动。
黑雁教山头下有个颇为繁荣的城镇,名叫白霁城。此时是正中午,街上大大小小的饭馆酒楼生意十分火爆,到处都飘着饭菜香气。
“白霁城在黑雁教山下,安置着不少教内高层的家眷,有许多黑雁教产业在此经营,各地分舵流通的物资人力也是送到这里来。”迟寒道,“有些长老,或是嫌山上冷清,或是享受红尘俗世的,也是长住于此。”
景凤儿看满大街商贩叫卖、路边各色各样的铺子,早就目不暇接,此时听迟寒介绍连连点头。迟寒好笑:“白霁城就在山脚下,你以前难道不曾下山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