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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人渡着步子踩在长了青苔的石阶上,衣袍的下摆轻轻地蹭着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在这略显吵闹的地牢中有着一份独特的平静。
到了拐弯处,便有一披着斗篷的人迎上前来,双手奉上了一枚钥匙,并且用十分古怪的语调挤出一句蹩脚的中原话:“阿克塔,一邀身今田抓刀的人?”
阿克塔点了点头,接过钥匙就往里走去。
他从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前走过,最后停在了一间稍微大一点,里头关了好几人的牢房前,此处黑灯瞎火,仅有的光也是从他手中的烛台上发出来的。
阿克塔拿出钥匙开了那把大锁,铁栏杆被碰得哗哗作响,恰好牢房内似乎有一人已经醒来,听到动静就往后缩了缩,拖动着手上和脚腕上沉重的铁镣拷。
他走进牢房里,用手上的烛火点燃了墙壁上一左一右两截残烛,而后脚步停在已经醒来的阿灵面前,也不说话,沉默得像个木桩。
阿灵抬头瞧着这个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就活捉了自己的人,心中已经抱着丢了小命的决绝念头,进了这群邪门歪道的地盘肯定是活不了了,只要他们咬牙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讲出来,就已经尽职尽责死得其所。
不过阿灵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邪教之人突然蹲了下来,手一翻,掌心就出现了几颗褐色额小丸子,并且往她面前递:“你们身上中了蛊,现在只是内力被压制,三天后就会七窍流血而亡,这是解蛊的药。”
阿灵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并且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我为何要相信你?”
“不信便算,在下只是不愿看到你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罢了。”阿克塔说完,竟然又往前伸了伸手,“当真不要?”
阿灵像个受了惊的小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无措又戒备,似乎将这个邪教之人看成了比妖魔鬼怪更为可怕的东西,同时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嗤之以鼻。
不过这姑娘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想左右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吃与不吃,难道还能逃得过一死吗?
于是她看了那人一眼,将小药丸接过来自己服用了一颗,就瞧见那人像中原人一般道了声‘得罪’后抬起她手臂,伸出二指击中一处xue位,而后抽出随身携带的大刀,迅速在她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二指一按下移,一只黑色的小虫子就随着她的血流出被逼了出来。
“这是我教特有的蛊虫,若进入体内不久便可用此药将它逼到手臂上,”阿克塔说着又给那还在地上缓缓挪动这的小虫子补了一脚,“记得赶尽杀绝,不然让它们在这里繁殖满地爬,你们可没地哭去。”
阿克塔说着就要站起身来,似乎准备走,阿灵却手疾眼快地拉住了他衣袍一角,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似乎让她忘了自己现在受制于人,竟伸手一把掀开了他的兜帽。
邪教内部没有肆虐的风沙,自然没有人会继续在自己脸上裹一层麻布,兜帽下的无疑是一张被烛火照亮了的,轮廓分明的外族人的脸,其五官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气,那双与中原人与众不同的浅褐色眼睛正满含惊讶地看着她。
“...你这丫头当真好大胆。”阿克塔眉眼舒展开来似乎是想笑,不过或许是觉得自己笑起来不大好看,便仅仅微动了动嘴角后就站了起来,又把兜帽盖了回去。
“中原人似乎也不会随意揭人面纱的吧?亏你是个姑娘。”阿克塔走出地牢把门锁合上,迈着他来时的步子晃悠着走了。
阿灵坐在原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脑中却抓不住丝毫的头绪。
这个邪教里陌生的外族人为何要帮他们?而且看面相就知道,此人必定是个性情冷厉出手狠辣之人,但在她面前却似乎活泼得有些违和,那一举一动,像极了平日见到的那些个油嘴滑舌的公子哥。
虽然这姑娘大概不知道,她心中形象高大的庄主在某人眼里也是如此。
阿克塔尚不知自己不过脱口而出的一句,就让那姑娘给了他这么个‘草包公子哥’的评价,他走出了地牢后却没有往自己歇息的地方跑,而是绕了一条路,回到契骨城。
契骨城的夜晚热闹依旧,这里带着斗篷和盖着大兜帽的人太过常见,所以即便是邪教的人大摇大摆地上街去溜达,也不会像在中原大街那样显眼。
阿克塔没有在闹市中停留太久,不过是在途径小酒馆的时候一如既往地买了一小壶烈酒便提着它到了城西,敲了一间屋子的门,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一个瘦小的老头探出头来,见是他顿时笑到眯起了眼睛。
“哈哈!阿克塔你来啦!”那老头用力一拍阿克塔的肩膀,十分热情,说着后退一步让开门口示意对方进屋。
阿克塔将兜帽掀下,把绑在腰间的小酒壶放在桌上,一扬下巴:“带给你这酒槽子的,省着点喝。”
“嘿,就你最懂老爷子我!”那老头飞快地拿起酒壶,掀开瓶塞先干一口为敬,“我说,你这样天天巡逻的也不行啊,什么时候才能接近那教中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