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自己的办公司里,乔司看见了林疏。
唐镇竟然没为难他——至少他看上去还是全须全尾的样子,被绑着上身跪着,一把手枪顶在他后脑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拿枪压制着林疏的是景洲,加上跟在乔司身后进屋、知道到这父子俩底细的无赦,屋子里除了林疏,其实都算不得外人。
唐镇倚在他的办公桌边,点了根烟,“阿乔,你跪下。”
他声音很淡,语气也不强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在跟乔司说“你刚回来,去洗把脸”那么不以为意,可是在此之前,无论怎么生气,唐镇也从没让他当着别人的面屈过膝。
唐镇是那种越生气就越沉得住气的人,情势当头,乔司没有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坚持,垂下眼睛不看他,屈膝就跪了下去。
可是唐镇不满意。
他另一手上不知把玩着什么东西,硬物敲击桌面的清脆节奏感像是敲在人心尖上的鼓,“太远了。跪过来点。”
乔司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拳,咬着牙龈深吸口气,站起来,朝他走近几步,又跪了下去。
唐镇吐着烟雾,“再近点。”
“”第二次站起来,第三次跪下去,这一次,乔司干脆跪在了他手边,抬抬手就能够着的位置。
唐镇夹着烟的手指就手摸了摸他被岛上正午的太阳蒸腾出汗shi的头发,淡声问他:“出去是想干什么?”
这差不多就是已经完全撕破脸了,连之前粉饰的太平和逢场作戏似的妥协也不复存在。乔司厌恶地偏头躲过他的手,“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离开集团、离开你的打算。你是知道的。”
“按你对‘逃家’这件事的谨慎程度,不会在没完全准备之下如此冒失。”唐镇收回手,漆黑幽沉的、让人看不出情愫的眸子自上而下地牢牢把他锁在自己的目光里,“除非是有什么你非要铤而走险的理由比如,你着急要去求证某件事的真伪,或者赶在谁之前去取个什么东西——我这么说吧,你在那个杀你父亲的女人嘴里,问出了什么?”
乔司垂眸不语。他本来就话少,遇上这种打死也不能说的情况,就跟尊石头雕像似的,油盐不进,连个障眼法也懒得打。
唐镇点点头,“好,不说,我们换下一个问题。半年前你跑出去的时候,是谁给你当的内应?”
乔司羽翎般长直而浓密的睫毛狠狠颤了一下。
他回来也有一阵子了,唐镇对半年多以前的那次逃跑只字不提,他本来以为时过境迁,唐镇对当初的过程没了兴趣,这件事儿就这么掀过去了,他本来对这件事存了侥幸和庆幸,却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
乔司依旧闭口不言,唐镇弹了弹烟灰,不置可否,“好,第三个问题——这个林疏,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来了。
乔司慢慢地吸口气,片刻的静默后,他抬起头,不染杂质的清冽眸子直视着男人,决定在上楼之前就做好了,所以现在说来十分干脆,“放他走。我任你处置。”
唐镇凉薄地笑了笑,“他有他的罪,你有你的错,怎么能一概而论?”他说着,放下手里始终把玩的东西,一手夹着烟,一手轻轻捏住了乔司尖尖的下巴,“另外,我不放他,难道就处置不了你?”
这一次乔司任他捏着自己,没挣扎,他的嘴角抿紧了,“你怎么才能放他?”
唐镇的拇指轻轻捻过他温暖而柔软的唇瓣,语气有点怜惜,又有点暧昧,可是偏偏身上气场逼仄,压得人不敢稍动,“看你说不说实话。”
乔司知道林疏之于唐镇不过是只蚂蚁,搓圆揉扁生杀予夺,简直是比眨眼睛更轻易的事情。他没什么东西好问林疏,所以随手把人杀了,也没有顾忌。乔司不能让林疏死,可前面两个问题,他一个也不能说。
女杀手对他说的事情,告诉了唐镇,他势必要插手,一旦他插进来,乔司就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知道当年父母被杀事情的真相,这是乔司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的。
至于半年前逃跑,唐镇当时对他已经严防死守,没有那个人帮忙,他根本没机会逃脱。而那个人提着脑袋帮了他,于情于理,他也不能再把那人的脑袋送到唐镇手里去。
唐镇问了他三个问题,看上去给了他三条路,实际上条条都是死路。
“阿乔,你总在挑战我的底线。”唐镇捏着他的手指重了几分,钝痛逐渐从颌骨传来,乔司是豁出去了,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地给他捏,后来觉得他力气大得仿佛要碾碎骨头似的,“本来,你回来了,老实待着,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可你偏要逆着我。你以为我舍不得把你怎么样,就拿你没办法吗?”
唐镇手劲太大了,下颌上的痛感像是通过神经一直连到了脑仁里,疼的越发惨烈。乔司本来束手就擒还能忍,听了这话却连一分都忍不了了,抬手抓住唐镇的手腕狠狠甩开,他还是跪着,仰头看着唐镇的目光却透着凛然的嘲讽,“你不舍得把我怎么样?唐镇,你把我养这么大,不就是存着个用来Ca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