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乔司烧第三个血窟窿的时候惨叫着昏了过去。景洲的人又拍又打又泼盐水的也没醒过来,后来给闻了景洲手下人特制的苏醒剂,那东西是个只要人没死没深度昏迷,吸几口必定要被呛醒的东西,结果男人醒是醒了,眯缝着眼睛奄奄一息地醒了没三分钟,又昏了过去。
说到底,乔司没回来之前景洲对他们的刑讯已经伤了底子,现在就算勉强养好了外皮,充其量也只是个好看了一点的花架子,碰一碰就碎了。
男的是没法继续问了,乔司这才把目光挪到了女人身上。
女人脸色显得灰败,看着他,眸光闪烁,瞳孔紧缩,乔司知道她是怕了,可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仔细端详这个女人的时候,觉得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哪里见过,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在他身上是鲜少发生的。
他记忆里对人脸的识别几乎是个数据库,从记事开始,任何一面之缘的人,不一定能每一张脸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如果再一次见到,他肯定能把人认出来。
可乔司认不出这个被吊着绑在眼前的女人。
就是看着她的五官轮廓有点眼熟,就好像是那种沉淀在许多许多年前更年幼一些时候的混乱琐碎的记忆之下,经过岁月的洗礼,容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所以就对不上号了的感觉。
乔司反手拎着刀,双开的血槽上最后一滴残酷的殷红顺着刀尖在女人脚边滴落,他问她:“我们见过吗?”
女人笑了一下,尽管长时间的囚禁和刑讯让脸上失去了光彩,但那笑容看上去依旧豪爽又性感,这种情况下,竟也不避讳,“你跟乔穆鸿长得很像。”
“”两岁就成了孤儿的乔司的记忆里,父母也仅剩一个轮廓了,他逃回母族的这半年,在母亲的娘家看到了各种叶秀东的影集画册,脑子里母亲的形象才因此而再度鲜明起来,但乔穆鸿不一样,他是活在太阳背面的人,杀手榜排名前三的人,一辈子拒绝留下各种影像资料,别说照片,他连一个货真价实的身份都没有。
这个人死了,就是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所有的羁绊也在那一刻一并剪断,不留痕迹。
唐镇经常给乔司讲乔穆鸿的事情,但唐镇从没跟他说过: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的长相做出这种评价,不由有一瞬的恍惚,“你还记得我父亲的样子?”
女人说:“乔穆鸿是什么人?这样的人物死在我手上,我怎么能忘?”
乔司摇摇头,“你激怒我也没什么用,得到想要答案之前,你死不了。”
落到这个田地,前后都没有路,女人不想受同伴一样的罪,只求个速死,可惜刚打了个照面就被乔司轻描淡写地怼了回来。女人深吸口气,她踮着脚动了动,带动上面铁链发出短促的细碎声响,“不说不让死,说了也不能活——这么看起来,你跟乔穆鸿又一点都不像了。”她说着,看着不远处的唐镇,露出一点讥诮的冷笑,“倒是跟唐总像的很。”
乔司眯着眼睛,无甚表情地等她说完,略沉yin了一会儿,“听你的意思,跟我父亲很熟悉。”
“大概吧。”女人挑挑眉,“不然怎么杀得了他?”
乔司问她:“当年那场爆炸,你做的吗?”
女人也不犹豫,很直截了当地便认了,“是。其实一个炸药陷阱,根本伤不了他。可惜你母亲不行。我们也是看准了他必然会护着你们母子,才会先打草惊蛇——炸弹一响,他能跑,你母亲跑不了。他护着妻子,所以自己在爆炸中受了伤,这差不多就是把老虎的爪尖给剪掉了,他再带着你母亲要跑,可哪里还能跑得了?乔穆鸿是什么人,不做完全的准备我们哪里敢动手?四面环围天罗地网,他是被生生耗到力竭而死的。死的时候身体还死死把你母亲护在背后,你母亲枪法倒是不错,搂着丈夫的尸体,一把掌心雷六发子弹生生杀了我们五个人,后来最后一发,她留给了自己。”
“”没人注意到,乔司身后,唐镇的指尖在抖。
当年他抱着乔司找到合围现场的时候,乔穆鸿和妻子的尸体都已经被带走了,从山腰到山顶,短短一段路,说尸横遍野也不夸张。
只看着对方的折损量,也知道当时一场生死拼杀有多惨烈。
但是自己推算是一回事,听着下杀手的人亲口讲述,是另一回事。
乔司感受到唐镇杀意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唐镇眉目Yin沉,右手拇指重重撵了撵其余四个指头的指尖,目光从女人脸上收了回来。
那是他克制杀戮欲望时的一个下意识动作。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关系再差,曾经被时光潜移默化的了解和默契也不会消失,乔司看见他这个动作,就知道他无论再怎么愤怒也都不会再插手审讯这件事,于是转回头,想了想,乌黑凌厉刀锋毫无预兆猛地反手一劈,吊着女人的细铁链竟然眨眼之间应声而断!
毫无防备的女人如同沉重的麻袋噗通一下摔在地上,乔司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