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认出了他,在那副垂下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愕和慌乱,于是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看得出来,这个也认出他了。
但他没做声,带着亲切恭敬地和两位哥哥跟父亲打了招呼,又跑到母亲座位后亲昵地躬身抱住她,鼻头在母亲衣服上蹭来蹭去,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
顾倚笑着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发,直到楚怀雄警告地咳嗽几声,楚绍才起身不舍地松开起身。
然后像是才看到餐桌上多了一个人惊讶地挑眉出声:“大哥,这是?”
夏岚是坐在楚洲旁边的,这样问倒也没什么错。
夏岚有些尴尬,慌忙站起来,“三少爷。”
然后又想起了自己撞到人的醉态,他不清楚对方还记不记得他,心里忐忑也不安,又小声补充,“我是二少爷的呃,助理。”
“我叫夏岚。”
他本来想为前一晚的无礼说抱歉,但又觉得不是一个适合的场合,就没有说多余的话。
“夏岚。”
楚绍慢慢念了一遍,拖长音调带着顽劣的尾音,然后笑了笑,“是第一次见面吧,以后就多关照了。”
态度疏离有礼,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切都表现得确实像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招呼打完,今天家宴的主角也到场了,管家着人把饭菜上齐,一家几个人的话题又回到原来说的工作上。
楚绍不怎么插话,而是专注听着。他从小被送去国外接受训练和教育,回来次数不多,内部的事情也是回国之后家里才准备让他接触。
偶尔才会出声问一两个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在听兄父谈话中掀起眼皮,分心打量坐在斜对面的青年。青年低着头摆出一副在认真听大哥讲话的模样,眼神却盯着面前的桌子,没有焦点,好看的长眉微微皱起来,是在走神。再往下一点,能看到他咬着嘴边的软rou,绷出一个明显的弧度。
“他在紧张。”楚绍想。
和对面的青年昨晚在酒店面碰面撞到一起,他看在对方是个喝醉的份上不但没有怪罪,还起了闲心,开个房间好心地把人丢进去,不至于跑到街上显眼,太危险。
醉酒的却抱着他的腰蹭,嘟囔着说难受,想要起身靠的更近嗅他信息素的味道,但是浑身瘫软如同烂泥根本起不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像个软体动物趴在他腰间,双臂紧紧箍住他。
后颈有抑制环,他闻不到一丝一毫的信息素,却皱起眉头本能觉得不正常。
楚绍召来医疗机器人,血检显示血ye里信息素浓度超过红标,是正在发情的浓度。
虽然打了抑制剂,但喝酒和普通抑制剂药性相冲,时间一长就失效了。
白捡回来一个麻烦。
蹭到他身上想要接近这股信息素,说明他俩的匹配度很高,出现了无意识状态下的本能反应。按照规定他可以临时标记这个来义务帮助,解决他的发情期需求。
但戴了最新型号的抑制环,说明是明确拒绝被标记的,临时标记也不行,那得在双方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进行,否则就是犯法。
况且他也没那个想法,堂堂一个少爷给别人做慈善?想得美。
但他也做不到丢下这个走开,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万一出事了也怕逃不了干系。
他想了半天,试探着刻意释放信息素,带了若有若无的调情意味在里面,意料之内看到脸上的chao红更深了,一点点洇到脖颈,像一只熟透的桃子,毫无防备地搁在贪食且危险的孩童面前,带着小兽似的呜咽。
楚绍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看着躺在床上难耐地翻滚的人,咬着后槽牙让医疗机器人给他打了一针特效抑制剂,觉得自己仁至义尽,红着眼睛逃离房间了。
唯一庆幸的是戴了抑制环,信息素被封得严严实实,他没有被强行诱导发情,给自己留了些体面。
而因为封闭房间里残留的信息素和抑制剂作用时候产生的发热,夏岚在梦中折腾了几乎一晚上,抑制剂起效才平静下来。
楚绍听见父亲在喊他的名字,才把思绪收回,是问他以后想在什么方向负责。
“你们定吧。”
他笑了笑。生命研究所是楚洲的总负责,楚溪在楚怀雄开始有退居幕后想法之后已经逐渐接管了“赤鹰”的大部分黑道生意,只有明面上的几家公司是雇人管理,成绩不高不低。
要是用来作为保护的刀鞘不够结实,再锋利的刀也会有可能误伤了主人。为了站稳脚跟,他们必须要把明面上的生意发展更大,随便用脑子一想都知道他会被安排去哪。
整个吃饭过程,他注意到夏岚一直是安静的,除了被点起回话以外不参与谈话,但一直在很认真地听。他不太清楚夏岚到底算个什么角色
——能看出来楚洲和楚溪都是很信任他的,很多研究所和“生意”上的事情,不清楚的细节会交给他补充。
——能够坐上他们家里聚会的餐桌恐怕也是独一个,说他是亲信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