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累死我了!早知道就听师姐的话好好学习轻功了,爬个墙就把我爬个半死啊要让师父知道了又要嘲笑我了!”
不是决明。
我忽然放下了悬吊着的心。
也对,怎么可能是他呢?
长身鹤立的少年像只滚泥的鹌鹑不修边幅地蹲在墙头,一身灿金的衣袍也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好好的一套华服落了个鹑衣百结的下场,头顶的羽冠倒还是干净,雪白的毛球头饰随着他挪动的行径而一抖一颤地晃动。
我后退几步隐在五色碧桃投下的Yin影里。
未曾料到这少年会猛然转头:“诶?是不是有人在那里?”
“”
躲藏已然没了意义,我提棒走了出来。此时的太阳还差一点儿便整个没入地底,春日的余晖还算得上敞亮,已不再刺眼的式微光芒映照在我脸上,为肌肤覆上一层昏黄的粉妆。我绷着脸站在这少年面前装腔作势,我尽力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模仿着斩尘一贯的语调,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是何人?”
面前大概与我一般大的少年显然是被唬住了,他眨着朗星般的眼,不干净的大爪子下意识地抹了抹沾着一团团污垢的脸,活像个做错了事转头就见到长辈的倒霉熊孩子。
不过这般年龄也算不上是熊孩子了,嗯熊少年?
我真是要活生生被自己的腹诽给逗笑了,差点绷不住自己高冷的表情。不外反观这熊少年,并无坐忘守久经杀伐的煞气,也无斩尘或是花月出Cao权弄术多年的内敛,看上去并不是别有图谋的危险人物,倒像是误入迷途的羔羊。
说起来,那双星辰似的眸子,与决明倒有几分相似。
“我我叫叶南歌!”叶南歌低着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我不是故意要爬墙的,我只是好奇这里面是什么而已”
他不知晓这是平生楼?那他又是如何踏入平生楼界围的?以坐忘守的能力,断不会让此等武功不成的少年落跑至我这里。况且从来都没有外人到达过此处,斩尘似是要将此处围成桃花源,让我一辈子与世隔绝。
我放下了棒,转过身不让叶南歌看见我松懈下来的表情:“那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或许是听见我软了语气,叶南歌倒不似方才如此惧怕了,他试探着开口:“别这样,在这里太无聊了爹爹他每天都把我一个人扔在屋里”
是他爹爹带他来的?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明天我来找你玩好不好?”
“不好。”我当即拒绝了。这个少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斩尘十分厌恶我提到外人,自然也不会允许我像现在这般与一介陌生少年说话。我不好得罪斩尘,但也不希望这个与决明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遭受无妄之灾,只好冷言冷语地劝诫他赶紧离开。
“我看你也好像是一个人住在这儿,你不无聊吗?我在山庄的时候我们有一群师兄弟我跟你讲啊,我们还会玩蹴鞠呢!输的那一队要上扬州城门叽叽叽叫半刻钟呢哈哈哈哈哈哈”
“滚。”
“啊?”
我转头,怒目圆睁:“我让你滚。”
叶南歌顿时又怂了,一溜烟儿地从墙头翻了出去,边往下爬还边在嘴里叨咕:“干嘛这么凶我只是想和你玩啊,你长得这么”
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应该是叶南歌走远了。
我眼眶又泛起轻微的shi意,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这份酸涩重新压回心海深处。
一顿晚饭我是吃得心不在焉,大半的菜色只是动了几筷。我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瞅着眼前几盘拨弄几下就能重新当刚出锅的菜,心中烦躁万分,却也只能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用着商量般的语气对着我两旁的坐忘守说道:“我吃完了。”
两位坐忘守不为所动。
我翻了个白眼,把筷子一扔,翘着二郎腿,大胆地与坐忘守对视。
其实要说对视也不太准确,因为至今为止,我或明或暗端详过好多次坐忘守被拉长的、黑白太极八卦阵所覆盖的脸部。常理来讲,一般面具上都会开凿两个孔,以便目视,然而坐忘守脸上的面具,没有一个开孔。
有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会想那些坐忘守既然看不见,他们又是如何行动的呢?继而深思他们进食、洗漱等日常问题。不过后来也就释怀了,毕竟是令江湖谈虎色变的炼人之术,其中玄妙大概就不是我等俗人能够参透的了吧。
我与两位坐忘守僵持着,一直耗到亥时,才等到花月出姗姗来迟。
看到花月出现身院子的一瞬间,我便调整了自己先前不羁的小流氓姿势,双腿并拢端正而坐,手放在大腿上作乖宝宝状。
花月出走了过来:“没吃完?”
我讪笑:“今天胃口不太好。”
花月出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令那两坐忘守收拾餐具后退下。
“去洗漱吧。”
“好。”
我看着花月出走进屋子,总觉得气氛有丝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