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六始终觉得这房间太小了。他问赫里安:“你不这么觉得吗?”
赫里安没有回答他,没有办法。他的脸埋在枕头里,长久没有说话,是零三六最寡言的一位床伴。只有确实听见他压低的喘气,零三六才确定他还活着。
零三六的上半身伏低下去,贴近了赫里安的脊背。那脊背是弯曲的一弧,汗滴从赫里安的发尾落在肩胛,流过骨rou的纹理滑去腰窝。零三六扯着赫里安的头发,让他的脑袋离自己更近,又问他:“说话啊,我不喜欢和尸体做爱的。”
赫里安按他要求的开了口。“我不知道”他实话实说,“我对这些感受,哈啊”
零三六的动作没停下,持续的冲撞之下赫里安的声音发抖,话也说不完整。但是零三六知道他想说的,他不在意房间大了还是小了,气温是不是太高,这些普通人常萌生的抱怨赫里安一概没有体会。他经常无意识地标榜自己这点感情的缺失,次次惹来零三六嘲笑,为他的言行不一。零三六的手圈过赫里安有劲的腰腹,沿着他腹肌摸下去直到握住他的Yinjing。诚实的器官违背主人的言辞高翘,零三六的手指几乎立刻被沾shi。这次零三六果然也笑了,诘问赫里安:“你很高兴啊,赫里安?”
他的动作放缓,Yinjing缓慢地出入赫里安的身体,让他感受到的快感都延长,长得成为一种折磨。赫里安的意志缴械投降了,或许从没抵抗过,他顺着零三六的意思哀求他,身体绷紧了不放零三六离开。零三六于是不再在这问题上发难,射Jing在赫里安体内。赫里安的手臂支撑不住,额头重新抵回床上,他喘息得很艰难,好像做爱对他是一件苦事,如果不是零三六还拖着他的腰他几乎完全地瘫倒下去。零三六每次和他做爱都不能从头到尾地愉快,一个原因就是他这痛苦的反应。这次他抽出Yinjing的时候也一样,干脆不耐烦地向赫里安提议:“如果你每次做完都像要死了一样的话我们可以结束的,别再来找我就是了,我不是欲求不满喜欢强迫的人。”
赫里安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俯身想亲吻零三六,被他偏头躲开。零三六拉开点距离打量着,赫里安在喘息间已经调整好,这时候眉尾舒展,眼神里没有痛苦的杂质。赫里安垂头回望着他,平静地解释:“我没有感到痛苦,我很快乐,因为我爱你。”
“哦你不知道房间大了还是小了,但是你爱我,好啊,这很感人,我被你打动了。”零三六仍然挂着笑意,也不掩饰笑面底下的敷衍。他迈步子进浴室里去冲洗自己的情事痕迹,留下赫里安仍坐在床沿看向他的背影。这太小的房间功能齐备,暖气,浴室,甚至放进一架书架,是“诺亚”里的顶级配置,从前往后只受过零三六一个人的嫌弃。但是他关上浴室门的时候仍然听见背后赫里安问他:“需要换间更大的吗?只要你想的话。”
零三六的动作停了一停,赫里安一向在这些世界里为所欲为。可他摆了摆手回绝了:“不用了,我和你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他拉上了门踏进浴室,赤身裸体站在淋浴头底下。热水在诺亚是一等特供,这时候哗哗流过他全身,在他脚下溅起细小水花,像灌活一株枯死植物。浴室里开了小方透气窗口,外边灰云蒙蒙,铅色层堆累叠,这层笼罩之下一只飞鸟也无,也没有任何热闹的声音。零三六偏头从小窗里望出去,望着那寂寂的一片,心里想赫里安永永远远也不知道,他谈论的从来都不是房间问题。
水龙头被他拧上,他草草擦干头发,系一条浴巾就出来。外边赫里安已经收拾得比他更得体,零三六从来不曾帮他事后收拾,反而是赫里安递给他一套新衣。他穿衣的时候房间里响起集会铃声,一共三遍。零三六看了眼挂历,确认今天不是集会日,繁衍期将近,诺亚里近期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赫里安替他披上外套,无声催促他动作快些。
“是紧急集会信号。”零三六仍然不紧不慢扣着扣子,问赫里安:“外边出什么事了?”
赫里安似乎思索了一会,过后肯定地回答他:“是关于女人和她的孩子。”
零三六抬眼,目光一瞬间扫视过他。赫里安应该和他一样是方才刚刚听见集合铃声,但是零三六对他的确信不惊讶也不质疑。他曾经问过赫里安是否知晓一切,赫里安当时否认的说辞是:“我正是为了求知和你一起来到这的。”零三六听笑了:“做爱也是为了你的求知欲?”
赫里安同样一本正经回答他:“爱情是。”
他日日夜夜不遮掩地把爱情说在话间,还没学会一个道理,越说明的越掉价,零三六听得太多了,最后听成饭后笑话。但是除了爱情、渴求、欲望这些他需要向零三六学的,面对剩下一切人物事件,赫里安都确实是全知全能的化身,不过他袖手旁观,不掺和任何人事,除了零三六开口要求时,他都只陪在零三六身边谈论爱情。
女人和她的孩子不是诺亚里的新鲜事,但仍是一件大事。零三六出房门时走廊上已经匆匆走过几人,集会厅里也已到场多人,阶级高的围圈坐着,剩下人们从大厅中央一直站到墙边,大厅里乌泱全是人影。他们算是到的晚的,不过人们为零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