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岚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先是在枯井里睡了一觉,好不容易从井里爬出来又差点摔一跤。
树叶的枝桠被夜风吹得乱颤,月光高高洒下来,好像在天地间织就了层轻薄的柔色纱帐。蒙蒙如珠玉的月光透过枯井旁那几颗老树的枝桠投射在地面上,把地面染得深浅不一,斑驳陆离。
扶岚低头瞧着地上摇曳的树影,突然看见枯井旁边有颗东西在月光下反着幽幽冷光。
他走进了些,蹲下端详着那颗东西。
是颗有些大的黑色石头,和那天从王妃院子里回临江榭时绊倒他的那颗长得一样,黑色光滑的平面下有絮状的同色纹理。
他倒是知道王府富贵,只是不知道这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石头能在王府里随便捡。扶岚想起来刚才就是这颗石头把自己绊得差点摔一跤,抬脚就狠狠在石块上踹了一脚。那颗石头被扶岚用力踹了一脚,如果换做寻常同样大小的石头,即便不滚出些距离也该动两下。可是这颗石头好端端地立在地上,纹丝不动。
扶岚心里有些奇怪,可是西苑里又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歌声,闹得扶岚汗毛倒竖,叫他想要拔腿就跑。他想起自己这次来西苑是因为感应到内丹还在西苑,瞬间也没了心思好奇那两颗奇奇怪怪得岩石,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就走向东厢房。
李垂珠和那个男人好像已经离开很久了,桌上的蜡烛燃得只剩下小半根,流到烛台上的烛泪凝固成又薄又瘪的半圆形。扶岚拿着火折子把那根已经被熄灭了的蜡烛点亮,四下翻找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无用功,嫁进王府的那天他就这样一个厢房一个厢房地翻找着自己的内丹,可是什么都找不到。而他现在不过是重复着以前做过的事情而已,那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抢了自己的内丹,又怎么会随手放在一个荒废的院子里等别人拿走呢?
东西北三个厢房一个个翻过来,扶岚有些绝望。面前只剩下那个放着人彘的南厢房,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上次在墙角的瓮移了位置,更靠近厢房中央了些。扶岚鼻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静谧的夜里好像还有很小很小的水流声,扶岚屏气仔细听了听,水流声正来自那几口瓮。
为什么瓮里会有流水声?
扶岚心里好奇,可是这次却是怎么也不敢轻易去掀那几口瓮的盖子了。他转头在厢房的边角把能装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莫不是那抢自己内丹的人想着今年种下一颗真龙内丹,明年能收获许多真龙内丹,故此把自己的内丹埋在土里?
扶岚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失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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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中的微弱流水声还在继续,扶岚找不到内丹,心思就被那几口瓮勾走了。他站在瓮前踌躇着,不知道该打开还是不该打开。只是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并没有理会主人内心的纠结,缓缓摸上了瓮的盖子。
比上次要轻车熟路了些,扶岚知道瓮的盖子很沉,他直接伸出了两只手挪开盖子。瓮里的人被砍了半截手脚,挖了眼睛舌头,好像是能感觉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似的,在盖子被挪开的那一瞬间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
淡淡的血腥味也来自于瓮里,人彘好像是刚刚做的,身上还没有腐烂。人彘被砍断的、还在流着血的手脚奋力挥舞着,看起来诡异极了。扶岚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有温热的血ye溅到了他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那人身上的白衣比夜里的风还要轻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从窗格间溜进来的月色融化了去。秦纵一只手把盖子从扶岚手里拎了过来,盖在那口瓮上,也掐灭了那可怜人彘最后一点求生的希望。
“世子爷怎么Yin魂不散的?”扶岚摸着衣衫下面的变声符,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想到秦纵神出鬼没,特地带上了变声符有备无患。
“唔,找我的夫人也叫Yin魂不散么?”秦纵盯着扶岚的脸道,他说这些昏话从来不会害羞,左右他自己也清楚,他和扶岚对彼此都没那个心思。
扶岚冷哼一声,刚打算说些什么,下一秒秦纵微凉的手指就轻轻掩在扶岚的唇上,“夫人怎么就对这闹鬼的荒院情有独钟呢”他低磁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起来有几分缱绻,像是对情人在呢喃,“害得为夫每次找夫人都要大着胆子来这闹鬼的院子。”
他嘴里说着害怕,语气却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我信你个鬼,扶岚腹诽了句,嘴上却也玩笑道:“妾相信夫君定是会来保护妾的,夫君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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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秦纵接触的这些天,大抵也知道了秦纵是个怎么样的人,便也随着秦纵开起了玩笑。虽然秦纵嘴里没吐出过几句真话,还总是喜欢逗弄扶岚,看扶岚瑟瑟发抖的样子,但他却不曾做过什么真正逾矩或伤害扶岚的事情。
秦纵敷衍地嗯了声,他伸手蹭掉了扶岚面上的血迹,“娘子在府里可莫要乱跑了,小心哪天跑着跑着就进了这瓮里,嗯?”
“嗯。”扶岚应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