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赤色的云霞在天上缓慢地流动着,玉璧王府黑金色的牌匾被西沉的夕阳镶了层暖色的边,门口的呲牙咧嘴的石狮子还直挺挺地立着,看着府里来往的人们。
扶岚心里藏了事,也不似前几天走路的时候总要找点话说,只是低着头慢慢跟着秦纵走,连秦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都没注意到。
折鹤苑和扶岚的住所相邻,走到岔道的时候秦纵就径直回了折鹤苑,留下扶岚踌躇着想自己的住所该怎么走。
他不太记得路。
好在小溶已经在岔道后的小亭里等着他了,扶岚正缓步走着,看见远处眉眼细长的婢女,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他朝着小溶快步走去,从外面撒进来的日光把紫红木匣上的金边照得闪闪发光。小溶被晃得闭了闭眼,接过匣子捧着,“夫人,这匣子可真轻,里面装的是什么?”
“唔。”扶岚敷衍地应了一声,没有回答小溶。他心里还翻来覆去想着自己内丹的事情,终于忍不住道:“我听说咱们府里得了颗很厉害的灵珠,能活死人rou白骨”
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我好去偷?
扶岚摇头,不行,不能这么说。
他正犹豫着该怎么说才能套出些线索,就听见小溶道:“夫人是说活死人rou白骨吗?”
扶岚:“对对对,一颗珠子。”
小溶摇头失笑,“夫人今天回门在街上听见的?”
扶岚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小溶没有否认“活死人rou白骨”这句话,想来也是对珠子有耳闻的。就像在荒漠里步行了很久的人渴望水源那样,扶岚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听见了微弱的流水声,水源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了。
不过短短眨几次眼的功夫,龙王心念急转,连院子里呛人的栀子香都闻不见了。他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甚至手心里都出了层薄汗。
小溶不知道扶岚在想什么,她推开扶岚卧房的门,“坊间流言向来传的不着边际,夫人当个笑话听听就是了想必他们说的是周大郎吧?”
扶岚刚才还砰砰直跳的心突然被打入谷底,像沙漠里徒步的人发现自己方才听见的不是水声是虫子爬一样难受,他心情低落道:“周大郎是谁?”
小溶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放在梳妆台上,“周大郎可和咱们王爷有过命的交情呢!”
周大郎名叫周归璨,在玉璧王还是六皇子的时候两人关系就极好,更是好几次在玉璧王负伤奄奄一息的时候救了玉璧王的性命。此人爱好到处游历,所到之处如果有人身患恶疾也会免费救治,被许多人奉为神医,传说能救活死人。
只是他行踪不定,寻常人很难找到他。
即便如此,当年玉璧王临封王之际他还在玉璧王府里住了一年,后来玉璧王到玉璧封地的时候更是第一个前来恭贺乔迁之喜的。
此番周归璨说是探望友人,带了颗成色极好的碧色夜明珠。他住进玉璧王府已经一月有余,极少出门。
“所以,那其实是颗碧色夜明珠,能活死人rou白骨的是周大郎?”扶岚听着来龙去脉,心里有几分无语,一方面恨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女装嫁进王府,一方面又庆幸自己嫁进来了,因为自己的内丹确实在王府里。
“怎么,娘子眼下能吃能睡,这么关心活死人rou白骨做什么?”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来人穿着一身银线滚边白袍,头上簪着支羊脂玉簪。
秦纵好像格外喜欢白玉簪子,扶岚突然想。
“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扶岚不满道,“每次都是。”
“秦某敲门了,怕是娘子想得太入神,没听见。”秦纵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里的戏谑藏也藏不住。似乎是知道扶岚要问他为什么过来,他背在身后的手拿出那面金丝围绕的宝石西洋镜,又道:“娘子把镜子落在马车上了。”]
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屋子里的婢女早早就把房里的烛火点了起来,摇摇曳曳的烛光打在西洋镜和周围的宝石上,晃得小溶闭了闭眼。
“夫人,这镜子可真漂亮!”得了秦纵示意,小溶三两步上前接过镜子,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支在了妆台上。
原本送个镜子叫下人去就可以了,奈何秦纵的确有无关紧要的事想问问扶岚,正好拿着镜子就过来了。他挥手让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扶岚和他两个人,投在墙上的影子因为烛火摇曳,也随之时高时低。
“娘子怎么知道城西那座宅子就是王家娘子的夫婿家?”秦纵道。
“猜的。”难得秦纵问自己问题,扶岚也不想计较秦纵神出鬼没的事了,他学着秦纵平时似笑非笑的样子,恶劣道。
“唔,秦某就知道娘子是运气好猜到了,那便不多打扰了。”秦纵仿佛也没指望扶岚能正儿八经说出什么来,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梳理的笑。
“等等,你知道那颗碧色夜明珠在哪儿吗?”扶岚见秦纵要站起里,慌忙拉着秦纵的衣角,把柔软的丝帛捏出了一个小小的褶子。
他一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