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如流水,转眼步入六月,安柳白日逛钱塘,晚上睡韩郎,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来钱塘,怎么能不观西湖?六月的西子湖,白雾弥漫水面,为远山遮上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莲花随风而动,莲叶青翠欲滴,舒展腰身。这是与苗疆截然不同的景色,安柳从未见过,一时睁大眼睛。安柳下巴抵着栏杆,看着水中嬉戏的鱼儿,抬眼望向远方,却看见远处出现一个黑点,甚至在不断放大,他看见一艘雕梁画栋,华丽非凡的画舫剥开迷雾,向岸上驶来。船头坐着个妖媚的女子,身着海棠红的抹胸,淡粉的轻纱披帛随香风飘动,她怀抱琵琶,转轴拨弦。
“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缠绵的歌声和清越的琵琶曲调交融,歌女嫣然一笑,柔荑扶正因晃动而滑出的步摇,信手抚上琵琶,继续yin唱道,“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安柳听着听着,脸便红透了。他早已不是当初未经人事的处子,自然听得出这词里写的是什么事。他揉揉面颊,不出意料满手滚烫,他突然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这艘船上会有什么呢?
他足尖一点,借着浓雾的掩饰潜上画舫,踩在船沿上,攀着雕花窗偷偷朝里望。
画舫上一片骄奢yIn逸之像,舞姬们身姿曼妙,淡粉绸带在漫天花海中飘荡着;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陪在贵客身边用吴侬软语劝酒;更有甚者直接将女子搂住怀里,在那白腻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安柳揉揉鼻子,压下一个喷嚏。这里面也有香粉的味道,单独闻起来还行,和酒味混在一起就太过甜腻,让他有些受不住。
他尽量放轻脚步,想悄悄地退回岸上,不惊动船上的人。就在他以为自己安全离开画舫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雕花窗中窜出,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和覆盖了他半张脸的玄铁面具。
“啊——”一声尖叫响起,安柳被那个男人拽进画舫。翻过去的时候被栏杆拌住,啪嗒一下摔倒在地。
丝竹舞乐都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安柳跌坐在地瑟瑟发抖,满船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如芒在背。
“这位是新朋友?”主座上的青年打破这片死寂。安柳抬头望去,这青年长相英俊,一缕青丝没梳上发髻,垂在额前;嘴角挂着丝痞笑,看上去老不正经,一副纨绔公子做派。他不像其他贵客那样怀里抱着美人,而是举着只镶金嵌银的杯子抵在唇前。
安柳可不想管什么新朋友老朋友,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来中原才多长时间,胆子肥了这么多,连来历不明的船都敢上了?!
青年“啧”一声,对发现他的男人说:“仔细看你这张脸还真漂亮。顾叔叔,把他带过来吧。”
安柳如临大敌,但他只有轻功过得去,武力相比之下就逊色太多。他的反抗在那男人眼中和小猫挠爪子差不多,不一会就连拉带拖地把他带到纨绔面前。
纨绔双臂一展,直接把安柳拉进自己怀里。他将酒杯放近安柳唇边,问道:“喝吗?”
清澈的酒ye盛了满满一杯,安柳能从中看见自己不情不愿的神色。他抬眸看着纨绔,发现他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拢在衣袖间的手摸向腰带,将里面蕴藏的淬毒银针拔出小头。
他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银针扎进纨绔体内,但那个铁面人武功高强,他很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安柳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想起韩彬蔚,他们才相处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不喝就不喝啊,发什么抖,我有这么可怕吗?”纨绔把金杯随手一掷,叮铃哐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铁面人无声地挪到椅后,捡起金杯放回桌子。
纨绔已经摸上他的衣口,慢慢向下抚摸。只要再往下一些,到他胸前的位置
“沈兄,好久不见。家中有事耽搁,来得有些迟,还望沈兄谅解。”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入,纨绔停下动作,眯着眼看向前,安柳同他一道望去,只见心上人挺拔的身姿在逆光下尤为高大。安柳眨巴着眼,几乎要落下泪来。
“哟,难得啊,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韩公子竟然赏脸到了我的画舫上,真令我受宠若惊啊。”纨绔还是将安柳牢牢锢在他怀中,冲韩彬蔚笑得见牙不见眼。
安柳俏俏把藏毒的银针插回腰带,同时松了口气,要是在这里把纨绔给扎倒了,那可真就没法善了。
韩彬蔚寒星似的眸子瞥了安柳一眼,平静地和纨绔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厮,刚来还不懂规矩,贪玩误闯了谭公子的画舫,是我御下无方,特来道歉。”说着,他双手拱于前,向那纨绔作揖。
纨绔眼睛微微瞪大,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他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把怀里的安柳推开,给韩彬蔚回礼。
“哎呀,哎呀!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也就成了,不过韩兄你这小厮可真够调皮了,一定得好好调教调教。”纨绔站直身体,打着哈哈走到韩彬蔚身边,“韩兄来都来了,不如一起玩玩。”
韩彬蔚竟真没回绝纨绔,而是跟着他落座在一侧。纨绔挥挥手,刚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