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一次。最后一次,”亚力克斯百无聊赖地用食指指腹摩挲扶手上的雕花,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云一样。帝国的审判长半边身子倾斜,翘着二郎腿,脚尖还一抖一抖,毫无仪态可言。
然而他的气势浩大可怖,并不因手势或仪态有所减损。他的权威、难以动摇的权威,刻在他淌着火的基因里,刻在种族进化的漫长历史里。
地上跪着的雌性有着远超平均水平的身高和健壮体格,依旧无法抵抗上位者的天然压制,恐惧如泉涌,开口求饶的欲望仿佛决堤。他咬紧牙关,嘴角泄出一丝血迹。
“真有骨气。宁可咬断舌头也不想说吗。”亚力克斯徐徐展露微笑,话语中的赞赏和惊叹毫无伪饰。
“我知道你不肯说,我也不想问——但程序是这样。在我踩碎你的骨头,拧断你的脖子之前,我最后问你一次,那位,现在在哪里?”
为了保全年轻的王的面子,亚力克斯从不提及他的名讳。遗憾的是,地上的雌性并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您您以为我会出卖陛下吗?”
他尾音刚落,虚空中便浮现一点荧光碎末。
蠢货。
亚力克斯一手捏碎了掌下的扶手。木块掉落之前,被突然升起的火焰烧成了烟。在火焰的余光里,他碧绿的双眼被染上冰冷色泽。
雌性从胸腔里发出痛楚的悲鸣,他像一滩污泥,被对方以庞大威势按压成一颗小小的尘埃。他断断续续地、边喘气边说:“我我多想立刻死去。”
——带着无上的荣耀和功勋。
“那么,你是拒绝回答咯。”亚力克斯冷眼看他,“听见了吗,安洁莉娜。”
那一点荧光突然闪烁起来,延伸,拉长,最后在半空中形成一个人像。它回应亚力克斯:“请您吩咐。”
“我申请调出他的记忆。”亚力克斯图穷匕见,不再看地上的雌性,抬头对着光的人像说。
“申请驳回。”它歉意地鞠躬,解释:“您无权这样做。”
亚力克斯并不动怒,他说:“这是安的领地,安的臣民。安授权给我。我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他对安洁莉娜投以鼓励的眼神,“告诉我你的理由。”
安洁莉娜察觉到亚力克斯不怀好意,但它的程序让他无法规避这个问题:“陛下预定了他。”
亚力克斯笑起来:“证据呢?”
安洁莉娜转头看向地上的雌性——它的视野并不受限于器官,但它的主人命令它要尽可能地人性化——它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他身上没有陛下的气味,忠心的管家。你要凭着他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他得到陛下的宠爱吗?嗯?您太忠心了。”亚力克斯嘲讽道。
“如果不是为了陛下的踪迹,您为何大费周章来此,还申请调出他的记忆。”安洁莉娜反击道。
“我替陛下物色到一位雄性,我为他的踪迹而来。或者,我乐意。”亚力克斯缓缓说,“我们是他的主人,他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这就是事实。无论我的动机是什么,都不影响结果。”
亚力克斯抬头,望着空中的人像,眉眼中是狩猎成功后的惬意和畅快:“我申请调出他的记忆,安洁莉娜。你无权阻止我。”
“您说的对。我无权阻止你。”安洁莉娜仿佛平静地接受了失败。
——当然不。
亚力克斯手腕上的一颗绿色宝石激射出去,悬浮在空中,而后弹出一块等人高的光屏,和亚力克斯与安洁莉娜构成一个扭曲的三角形。
“好久不见,审判长阁下。”光屏上显示的年长雌性言笑晏晏,右眼戴着棕色镜片,身着深色套装,头发梳在耳后,沉稳而优雅,一派Jing英形象。
亚力克斯挑眉,眼中戾气如山洪暴发,他恨不得立刻撕碎对面的雌性。
“我记得,我没有允许通信吧。”他发难道。
“特殊情况,特殊手段。”
“特殊情况?你是指你执政官的特殊身份?”
“慎言,阁下。您代表审判所。”执政官微微皱眉。
“你代表民选政府。”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却不一定清楚你的身份应有的责任。”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不信任我和我的政府。”
“不。”亚力克斯说,“我在怀疑您滥权。”
执政官微笑,笑容中含着雷霆一般的警告与威胁:“这可真是,严厉的指控。”
亚力克斯寸步不让:“滚出我的星球。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力。”
“那么,”执政官说,“您是打算包庇您的臣民了?”
安洁莉娜加入他们的争执:“亚力克斯,他的生意范围不止是你们的领地。政府有权对行政官员及其家人的跨星球犯罪行为展开联合调查。换句话说,执政官阁下有权过问。甚至,他比您更有资格‘单独问询’嫌疑人。”它在帮执政官说话之余,还不忘嘲讽亚力克斯不合程序的问询过程。
“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