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夷人圣殿”
周喜午不过是想跟上那个异族少年看看,可运气太坏,出城门不远便跟丢了,随后总算误打误撞找准方向,摸到了目的地正安心下来要好好看看此处别样风情,却被身后大喝声惊动。转身一看,几个黑黝黝的夷人,远离火光就只有一双双眼睛格外闪亮,看得周喜午心惊rou跳一阵,便被这么擒住,往聚居地深处拖去。
这里是南城门外,绕过几块田地,跨过一道水沟,走上二三百步,就是夷人残部在王城绳昭的住处。
白日里离了淮先,周喜午心上不快活,在城里游荡到入夜,一不小心竟然在街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过去夷人还在城里的时候,那孩子便经常在广场上跳舞,周喜午觉得他无论相貌还是舞姿都很稀罕,找他闲聊,他却不理会;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语言不通,对方根本不知其意。
现在周喜午与一些夷人打过交道,能说上话了,而且,如今他也知晓了这夷人少年非同小可的地位。
有神力,疑为神脉传人,在族中甚至可以影响他们“涂阿多”的判断,没准儿就是个大神侍之类的人物——可真是年轻得很,连灵微殿的景烟大人都没办法与他相比。
除此之外,周喜午还知道,这人小小年纪便能引得淮先的注意
到底是什么注意呢?神脉,美色,二者之一,或者,二者皆是。
还以为师傅并不喜欢这种善舞貌美的少年否则周喜午怎么没见到淮先对灵微殿训练的那些小子们动过念头?
这回师傅动念头动得有些厉害了,能为了此人对一族下手;而那小子也是胆识过人,风头上溜进城来,在淮先面前挑衅周喜午心里转了个弯,忽地想起厉儿来。
那少年的目的,其实不是淮先,而是厉儿?
这是好事。周喜午的笑容荡漾起来。这是天大的好事。他真想找到那神出鬼没的少年问个究竟——运气不错,居然让他追上了脚步,一路走到城外去。
不过,这也是今日唯一一个好运了。
这异族的来路似乎是从金乌宫出来?太大胆了,周喜午顿时更想与他相识,脚下跟得更紧。
最后的好运用完,落入夷人手中,听着那群人在他身边叽里呱啦地说着话,速度有点快,周喜午只能听懂些词,一时分不清他们的意思。
“谁”“城里”“街上”“疯子”这是在讨论他的身份?管他们说的是什么,周喜午听了有点得意,立刻笑起来,用夷人的话道:“我就是王城街上最有名气的周喜午,你们可是都知道我?”
夷人们听懂了,大笑一阵,却不管他的话,满口都是“涂阿多”和“死”。“涂阿多”是夷人首领的称呼,大约是要将周喜午送到首领那里;那么“死”字只能是说处置人的办法了。
这可不好,周喜午又不是厉儿那种家伙,被众人围起来还能逃得出来的。别说众人了,这两边胳膊肘一边一个壮年男子,周喜午就没主意了,更别说身前身后还有几个人。试着挣扎一下,头发都胡乱披在脸上,还是被困得牢牢。
要真是死在这儿夷人干嘛要弄死一个“误闯”之人?莫非此地藏有诡秘之物,不便被外人知晓?即便是死了,周喜午也要死个明白,突然就停下了一切抵抗的举动,张大眼睛细看周围的情况。
这个时节,南来的夷人们穿得比王城中人少,而且没条件换点好衣服,所以多是破败的布料。衣物似乎都是从南边带来的,上面的花纹色彩极为明艳,蒙尘之后还挺显眼的,又多是花鸟,其中一些很合周喜午口味,令他不禁寻思今后弄在自己衣服上身边的夷人觉察到他的目光,狠狠地将他脑袋按了下去,不许他多看。
不给看,那就看看地面吧。转了转眼珠,就看他们走的这条路旁,不少陶土器皿的碎片埋了一半,像是给人画出条道来。可那些碎片上也有些鲜艳的花纹,看起来,颇有种神明祭器的感觉。被漆姓灭国,夷人现在应是居无定所,祭神之事,也不知有没有专门的地方。
或许,这里就是他们的圣殿。
路边终于有人声了。南人语言的发音比起周喜午他们,要尖细一点,但这三三两两的人群声音可不小,各自围坐火苗,放声谈笑,举止轻狂;其间有人追打奔跑,怒骂吵闹,更有腰肢纤细的女子,展露身体,与几人yIn乐,干着干着一言不合又扭打起来,跑到这条道上,拽着押送周喜午的男人们浪荡轻笑,说话时眼神时不时飘向周喜午,眼里都是媚意
这些人,倒是懂得什么叫快活。周喜午看着,撇撇嘴,若是他死前还能勾引个夷人尝尝味道,也有点意思。
可惜,刚才扑过来的女人被赶走了,嘴上骂着脏话,踢倒先前一个男人骑上去,腰间耸动起来唉,既然都快死了,都不给点甜头
就跟他那个薄情的师傅一副怪样!想起今天开猎祭上,他不过是玩笑了厉儿几句,后来便被师傅鄙夷,都不给近身了!如果日后淮先知道他今晚就会死掉,会不会有点悔意,死前给他留了这么大的遗憾——不应该!不应该啊!
都说笃信神明的人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