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速之客
首祭西方神发怒,众神侍不明其意,是要行筮卜之礼。
金娄殿,娄丁大人主祭,三位神侍助阵。gui有硬甲,遇火易裂;在火中添入不同的木石,代表不同的卜问内容,而火光也呈不同颜色。
首祭乱兆,卜凶,主祭位于正中,另三人在外围作三角;析协、景烟、灶虚各执两枚gui甲,刻上正反两种卜辞,由面前青色火盆上过,炙烤片刻即止;再由助祭的神侍递给娄丁,娄丁将六枚gui甲同时置入中央的赤色火焰之中,待看甲片开裂的情况,对筮卜结果进行判断。
今日仪式上,gui甲放进赤火中过了许久都不见动静。金娄殿内外朝中官员都屏息以待,姜齐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太过凝重压抑了,苦于仪式中的规矩,不能随意走动,他只能坐在原地,不耐地动着脚趾,期待他这Jing通神事的兄长,能尽快给大家个结果,他也能早点回金乌宫去。
筮卜的神侍有专门的礼服,淮先依旧是白服,但这一件的衣摆尤其宽大,在地面上铺开,像是将淮先与大型火盆一起包裹起来,如同一团赤火燃烧在洁白的雪地之上,淮先的脸和头部都被映照成红色,像是与火团融为一体,是姜齐方难得从淮先身上见到的色彩,让那严肃的面孔也生动起来。
果然还是哥哥适合这种场面。姜齐方无聊至极,只盯着主祭的娄丁大人琢磨起来,直到合眼默念卜辞的男人忽地睁开双目——是龙,或是虎,绝对不凡的相貌,在这一刻,仿佛神明附体,一双眼睛看透了过去将来千百年的世事,要从纷繁的回音中捞起此时此地最迫切的答案。
“起。”一声令下,守在一旁的四个助祭神侍一同上前,熄灭赤火,将焦黑的gui甲取出,在娄丁面前一字排开,待他细细分辨筮卜结果。
淮先脸上不见喜怒,只是看着六枚甲片上的裂纹,念道:“南。逐。凤。杀。乱。”之后,他举起唯一一个没有裂纹的gui甲,向另三位神侍大人示意。
南之景烟双手扑地,恭敬无比。这枚没有裂纹的gui甲正是他刻的一枚,意为凶。
这样就可以确定,首祭上的乱兆,源头在南方。即刻下令城卫彻查城南各处,搜寻乱事之源。
“那么,另几枚上的卜辞,是什么意思?”姜齐方看筮卜都只看个热闹,里面种种细节从未关心过,只是淮先念出的几个字,他听着总觉得好像有点熟悉。
“齐方记得神明归天时的故事吗?”指挥金娄殿神侍收拾用品,淮先不紧不慢地为弟弟解释,“过去能往来人界与天庭的神,只有凤鸟,后来是因为凤鸟归天,土中水底的龙君才有了匡扶王室管理人间的机会
“而这回的乱兆,是卫及大人在天上明察,提醒我们,人界有凤鸟遗族,要颠覆龙君的位置。”
所谓龙君,指的是帮助姜氏一族联合北方几座城市建立王国的龙神,同时,也指姜氏国君,也就是说,这南来的“凤鸟”,是要威胁到姜齐方的。
“凤鸟?哪一支的凤鸟还会遗留人间?”还没等姜齐方回应,一道声音便插进来,对淮先的话满是质疑,“没记错的话,卫及大人与凤鸟神族都是好友,怎么会说出不利于朋友的话,随意指摘呢?”
姬子明。
他回来了。
淮先不用回头细看,就知道这个总想在姜齐方面前歪曲他的说法的青年,是姜齐方的好友兼重臣,姬子明。
“以姬大人的意思,此番乱兆是卫及大人与我们开的玩笑吧?”听着他话中“好友”“朋友”之类的字眼,淮先心里就不痛快,姬子明正是用这样的身份在姜齐方面前蹦跶,用他那些歪理邪说,离间淮先作为兄长,与姜齐方的关系。
“我可不是神侍,怎么敢妄自揣测西方神的想法?”姬子明话中有话,夹枪带棍地回敬道,“我倒觉得,此番乱兆,不会是娄丁大人与我们开的玩笑吧?”
三言两语就将乱兆的罪责推到淮先身上,他让淮先不得不直视他。青年才俊,贵族中难得理智Jing明之人,一早就成了姜齐方的心腹要人,时不时进些谗言,让原本淮先为国制定的方略被一时冲动的姜齐方搅得大乱。
“姬大人这话,说起神侍的罪过,便是对神明不敬了。”淮先自然不会退让,“首祭乱兆,对外不曾提起,但我确实感受到了卫及的灵动,否则不会轻易定下今日筮卜。”
确有灵动,只不过,不是西方神的。淮先至此又想起在城南小巷中身上的感觉,仅仅是因为桐的出现,就会使人全身麻痹,毫无反抗的能力。
只有那个时刻,淮先才第一次认识到,神明是真的能与凡间之人产生联系。
一谈及神侍特有的本事,姬子明便不多说了,毕竟他是俗世之臣,在此事上没有说话的权力。停了一会儿,他不再理会淮先,而是转向姜齐方,询问道:“既然卜出来说是南边有乱事,那我们该如何行动?”
“那就”
“齐方已派了城卫前去,若是发现什么麻烦,必会全力驱赶,令他们离开王城。”淮先见弟弟神色犹豫,替他说道;尽管他嘴上说的是“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