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早川 清司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提琴的演奏声。
是意大利音乐家帕格尼尼的17号作品,大调如歌的乐章。这是一首小提琴和吉他的合奏曲目。帕格尼尼以这两种乐器为主题写过很多旋律,传闻是他迷恋上了一位演奏吉他的美丽女性,就在谱曲的时候寄托了自己对思慕之人的心声。或许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加上父亲和母亲第一次共同演奏就是这一支曲子,它成了他们之间的定情乐章。
在清司上小学之前,经常可以看到他们演出二重奏时凝视着对方的场面。但后来母亲的忧郁症日渐严重,她的小提琴就被锁在了沾满灰尘的盒子里。而身为药剂师的父亲,光是在妻子和工作之间周旋就已经够呛,更加不会有什么弹琴的心思了。倒是时不时的,他会播放上一张,好像是为了让母亲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心情好一点似的。
今天的情况却不太一样。不是机械会传出的流畅和光滑的乐音,而是太久没有被演奏的弓弦碰擦时干涩的响声,应该是拖到太阳快要落山才起床的母亲心血来chao,想找回一点她过去身为首席提琴手的骄傲了。
但是,稍微有一点骄傲的话,就不可能会忍受从自己手里发出这种声音吧?
也许是三十秒之后,是木头砸到地板上的开裂声,然后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声。
真吵啊。
本来是在无所事事的摆弄着飞机模型,因为母亲一直哭个不停,心情变得很烦躁,手上用力不均,竟然把一边的起落架弄断了。那是按照波音767的样子成比例缩小制作的仿真件,似乎是因为原型的首飞日期和自己的生日相同,才被买来当做礼物。比起了解这一类大型机械背后的工作原理,分解事物这件事情本身更能使清司产生兴趣,所以每当有空闲的时候,他就会一遍遍地把那个拆开,再重新拼起来,现在已经熟悉到了可以闭着眼睛说出每个零件位置的程度了。
不过既然坏掉了,也就完全失去了使用价值,干脆扔掉好了。
索性把侧翼和尾翼一起粗暴地掰下来,连同摔到地上的起落架一起扔到了废纸篓里。
那个时候,母亲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是山口百惠在电视里穿过的那种式样,还很少见地梳了头发,脸上甚至还划了淡妆。
是要出门吗?
明明都没有朋友家可以去了,可能又是父亲的晚餐新点子之类的吧,所以才会把初恋那个年代的衣服拿出来。可为了这种事情打扮得这么整齐也太可笑了,反正住在这个家里的人都知道,那条裙子最后都会被随便扔在地上。
她停在自己面前,单薄的影子挡住了一点灯光。
“清司。”
“清司,我亲爱的拍档,你想掐死他吗?”
忽然从回忆里醒来了。
灯光也是白色的,刺眼又碍事。
为什么会有人给吊灯装上这种颜色的灯泡呢?追求繁复的艺术感,就应该从源头上还原近似蜡烛的光感才对吧?
说来,我刚刚在干什么来着?
感觉到浑身发热,像刚刚结束晨跑似的,心口疯狂地勃动着。下半身的海绵体膨胀到了陌生的大小,他的Yinjing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双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清醒之后,手心突然脱力,那个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的肩背抖动着,一边挣扎着向胸腔里输入空气,一边又像是随时都能吐出带着腥气的血沫来。
似乎是下意识的,清司听见自己说:“抱歉。”
包裹着自己的血rou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绞紧了,仿佛是被夹子重重地夹了一下,疼痛感使那里立刻萎缩了。
对方也一定会感到同样的痛苦吧。
这样想着,却没有从中得到宽慰,反而又想起,把枪抽出去的时候,那上面是沾着血的。
难怪自己撞进去的时候,他看起来那么难受了。
好像真的能和对方感同身受似的,伸出手去,拭去了他额上的汗水。
父亲那种想到爱人心情就会好一点的思维方式,其实根本就行不通嘛。
到那个程度的抑郁症患者,脑中的化学成分循环已经一塌糊涂,越是想到亲人,越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可耻的负累才对。
“你该继续了,拍档。”
拼命去回想更久远的事情,反而是刚刚断片之前的记忆先出现了。
或许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在灯光下,对方像是突然被闪电击中了那样看着自己,甚至忘记了要闭上眼睛。很快,人类畏光的天性让他的眼球变得shi润,也许扇动一下眼睑,就会有泪水顺着落下来。
明明是为了看他示弱的样子,才做到那个程度。又被奇妙的愤怒驱使着,带着报复心地进入并使用了那具躯体。
每当好奇心和冲动结合到一起,名为理智的那条准绳就变得格外脆弱。真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以为终于会变得满足的心情,却像是翻滚到地上扎到钉子的橡胶人偶一样,飞快地瘪了下去,连同性交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