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中人满为患,如不提前预定是根本不可能有空包厢的,大厅里还排了许多等前一波人唱完的客人,看来是奔着通宵来的。聂小唯虽在这里打了一暑假的工,还是第一次作为消费者光顾。
齐文超订了一间位于三楼的大包,一群人鱼贯而入,把书包扔在角落里,往沙发排排一坐,熟练地点起饮料和果盘,有人抱住点歌台喊道:“开场曲必须是我的,谁都不许和我抢!”
齐文超推推聂小唯:“你去点歌啊,喜欢唱什么自己点。”
“啊,你们、你们先唱”聂小唯从未当众开口唱歌,只觉得嗓子发紧,下意识去看坐在齐文超右边的闻显。
这座位安排的也是巧了,聂小唯不知怎的就坐在齐文超左边,两人一左一右和寿星的两大护法似的,闻显低头看手机,齐文超拿着酒水单让他看,闻显兴趣缺缺:“随便,别点酒就行。”
“啧,跟哪个妹子聊天聊这么投入。”齐文超吐槽。
聂小唯转过脸,手放在衣兜里,摸到手机和那张五十元的钞票——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还给闻显,不过闻显的书包和自己的书包堆在一起,屋里灯光很暗,想要很快找到也不容易。
这时激烈的前奏声从四面墙壁的音箱上响起,包厢内顿时进入一个嘈杂的环境,手握话筒的男生长嚎一声:“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生日会正式开始。
经过一轮的劲歌暖场,吹蜡烛唱生日歌,时间过去了将近一半,节奏逐渐缓下来,这些疯起来就忘乎所以的年轻人们把沙发、地板弄得一片狼藉,每个人身上都沾着五颜六色的nai油,齐文超最严重,活脱脱成了圣诞老人,连头发都白了。
一个女生唱起她中意的粤语歌,声线柔美,咬字也标准,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边清理污迹,一边聆听。
“夜夜也没有像这夜那麽静
似听见这颗心滴血声
回味着你昨晚像恶梦似的话
你给我的竟不是爱情
是你说从来无人
像我在做尽傻事看
竟然仍然认真对这玩意
为何从前爱得极度容易
将来和谁再讲这段趣事
缠绵游戏过後
为何能舍得放手
是定律或是爱不够
告诉我这段缠绵游戏过後
为何情不可永久”
闻显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看着屏幕上的歌词入了神,一字一句,敲打心房,他想起男孩儿从充满期待到失忆的眼神,想起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想起他对自己灵魂的诘责,胸口被撕扯得难受,他看向齐文超旁边,聂小唯没有坐在那里。
刚才的一通胡闹,大家都乱坐在沙发上,闻显挨个望过去,没看到聂小唯,他想起在吹蜡烛之前,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灯全关了,包厢内漆黑,所有人都围在蛋糕前,他没注意到聂小唯在不在,这么说起来砸蛋糕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瞧见他
从他接电话到现在,至少过去二十分钟时间,难道聂小唯这段时间一直都不在包厢里?
闻显眼皮猛地一跳,问齐文超:“聂小唯呢?”
“啊?”齐文超正用纸巾擦头发上的nai油,“去厕所了,怎么,还没回来?”说完也在屋里瞅了一圈,果然没发现人。
他见闻显起身就要出去,跟在他身后:“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去洗洗。”
两人出了包房,来到走廊里,闻显说:“他什么时候去的?”
“好像你打电话的时候”
“不是让你帮我今晚好好看着他——”
“大哥人家上厕所我总不能也跟着吧?”齐文超也委屈,明明他才是今晚的主角,而且这俩人最近好怪,都找他当中间人传话,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面对面解决的。
翻糖的装修比较奇葩,洗手间修在最中心的位置,各条走廊以它为圆心向四周发散,营造出一种结构复杂的效果。
他们来到男洗手间,齐文超进去喊了一嗓子:“聂小唯,在的话就吱一声儿——!”看看闻显,“闻显找你!”
闻显瞪他一眼,没功夫和他计较。
没人应答。
齐文超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应答。
闻显等不住了,直接走进去把每个没人的隔间门都推开看看,里面都没有人。这时唯一有人的那个隔间门被打开,一个大叔走出来,瞅瞅闻显和齐文超,出去了。
聂小唯不在这里。
齐文超说:“是不是去了其他楼层?”
闻显不说话,眼皮越跳越厉害,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详之感慢慢浮上心头,齐文超见闻显脸色都变了,安慰他道:“那么大一个人能跑哪去,我们去别的层找找。”
一共就三层,很快两人把楼下两层的男洗手间都找遍,还是找不到聂小唯,闻显试着打他的手机,提示关机。
他们返回包房,只见聂小唯的书包羽绒服围巾都还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