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一过,时间就像装了加速马达,一天一天跟翻页似的。十月下旬的一个周六下午,市内某经济连锁酒店的一间大床房内,汗津津的聂小唯趴在闻显胸膛上,二人均一丝不挂,刚刚做完连手指头都懒得动,闻显感觉着聂小唯的睫毛轻轻扫着他胸口的皮肤,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往上提了提,想去吻他的眼皮。
聂小唯眼角和双颊还染着高chao过后的红晕,顺着闻显的动作环住他脖子,闻显却突然停下来,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观察着聂小唯的下巴。
“你长胡子了?”
“没没有啊”聂小唯慌乱地别过头去。
“别动,让我看看。”闻显非看不可,捏住下巴尖认真研究,果然发现一根胡须状的体毛,伸手就要去拈。
“不要,不要看!”聂小唯十分抗拒,摇晃着脑袋不让闻显碰他。
闻显以为聂小唯和他闹着玩,去搔他的痒痒,哪知聂小唯非但没有笑,还挣扎地更厉害了,闻显觉察到不对劲,一看聂小唯眼睛里蓄满了水汽,又像是要哭了。
“不看就不看,哭什么。”闻显觉得没意思,放开他,起身要去洗澡。
聂小唯最近乖得无可挑剔,当然他一直都很乖,现在更是——闻显形容不出,大概连宠物都做不到这么听话,刚才连那么有难度的姿势都做了,只因闻显提了一嘴。
可闻显并未特别欣喜,相反地,心脏的某个角落泛着诡异的酸疼感,牵扯地他整个人都不舒坦。
还没推开浴室的门,聂小唯就哒哒跑过来,从后面抱住闻显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肩胛骨,软声说:“闻显,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气。
闻显转过身,看聂小唯憋着眼泪尽力挤出笑容的模样,将瘦削的身体揉进自己的怀抱里,这才遏制住刚刚似乎一下扩大了十倍的那种感觉。
他们在狭小的淋浴间里洗了澡,时不时亲吻,聂小唯下巴上已然光滑无比,那根初生的小胡须不知去了哪里,闻显调戏他:“你是男的长胡子很正常啊,不长才比较奇怪,让我摸摸下面长毛没”
聂小唯咯咯笑起来,他不能让闻显看出他焦灼不安的内心。
实际上在听到方婷婷的那番话后,聂小唯亲眼看到两次闻显和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在一起。
一次是下晚自习后,闻显没有和同学走独自离开教室,聂小唯禁不住跟在他后面,看到闻显上了一辆停在校门口的红色跑车,开车的人的确是个衣着时尚的女郎,但天太黑他根本没看清那人的样貌。
第二次,就是上周六,闻显和他亲热完之后叫了饭店的外卖,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聂小唯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对面是“她”,挂了电话,闻显放下筷子,说有点事要先走,聂小唯只得答应,闻显出门后他从窗户往外看,只见马路对面又停着那辆红色的跑车,女孩从车上下来迎接闻显,她穿了一件火红的裙子,看上去比闻显年纪要大些,但由于视角原因聂小唯仍不能完全看清楚她的长相,可他能看得出来,闻显对待她的态度,和对方婷婷与班里的女生都不同,他们站在车旁聊了几句,闻显不知说了什么,女孩笑得站不稳,闻显伸手扶住了她。
聂小唯默默合上了窗帘。
失眠症状再次找上了他,聂小唯夜不能寐,半夜起床站在镜子前,看到镜子里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他惊恐地发现嘴唇边竟冒出几根软软长长的胡须,脸庞的线条看着也比以前要硬朗——没有人可以逃得开成长带来的生理变化,他快要十七岁了,就要从一个男孩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可是,他却从心底,对这种人人向往的蜕变,产生了深深的抗拒。
聂小唯隐约有一种猜想,现在闻显愿意抱他,和他这副少年纤柔的身体有很大关系,如果他的骨骼变硬了,又长了很多毛出来,变成了粗壮的青年,闻显还会要他吗?
何况,闻显原本喜欢的就是女孩儿啊
为什么他不是一个女孩子呢。
聂小唯痛苦地抱住头,他自虐地将那几根新生胡须连根拔掉,不愿让闻显看出一点痕迹。
“想什么呢?快穿衣服,然后出去吃饭。”闻显看聂小唯站在盥洗台前发呆,过去拍拍他的屁股。
“哦,好。”
他们这几周都是如此安排,周一至周五上学放学各回各家,周六出来开个钟点房,在聂小唯强烈要求下闻显不情愿地档次降低为经济酒店,进入房间后直奔主题,翻云覆雨后一起吃饭,然后再各回各家。
“这床单不知道拿什么洗的,搞得我身上发痒。”闻显挠挠胳膊,那里起了些疹子状的小包。
聂小唯忙过去看:“不会是过敏了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算了,还不是你非要省那几个钱。”闻显随口道。
聂小唯却以为闻显在怪他,内疚地说:“那我下次带个床单过来,不要用这里的”
他也不想让闻显受罪,可每次开房钱吃饭钱都是闻显出,他一点力都使不上,不管闻显在不在乎,贫穷始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