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家出去后的两个星期,许韵憬都没再来过学校。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校方完全不予追究,理所当然一样。我冷眼看着流言蜚语在这些艺校生间传播,多么离谱稀奇的都有,就是没什么人敢信他被人包养移驾金屋。可事实就是这么不堪入目。
我还是每天晚上都回家,在这两星期内我哥有回来,但也是偶尔,差不多就三四次。没什么规律性,和我说的话也没有很多,就是日常闲谈,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以前那样,我永远是被他包容偏爱的一方。为数不多的共处的时间里,我没问过许韵憬,我哥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说,他的情人我还真没了解的必要。
就这样吧,我看着难得和我一起共进晚餐的颜夙笙,照亮身后油彩画像的暖光部分晕染到他的脸上,给他专注用餐的动作赋予了些许久违的温情。没有其他人,我们之间的相处状态更不可能因为其他人而横生阋墙间隙。就算他人前再怎么样风光私下再怎么糜乱荒唐,他也是我哥,这辈子于我最不可割舍的人。
注意到我片刻没有动手中的餐具,我哥也停住了动作,取过纸巾抹了抹唇角,又将离他近的所有吃食都往我面前推了推,才抬眼含着笑问我:“怎么不吃了,点的可是你最爱吃的主食啊,等会还有甜点。”
我在他目光中仓促的应了声“嗯”,随手切了块小牛排就囫囵的塞进口中,边嚼边想大概是这浓郁的调味酒太过醺人使然,又或是覆盖住我们的这片灯光太过温暖,我在我哥不经意间的笑影里只觉得心软到再也不能激烈的跳动了。
但那天我没想到我暗自维系的,争取和我哥更靠近的状态会这么快被那姓许的sao/货打破。
我再次见到许韵憬是在周五。
从学校刚出来就看见一辆纯黑商务车停在离校门不远不近的位置,不显眼,但那摇下的车窗让我看清了我哥私人秘书的脸。不用说什么,我会意的直接朝车门走去。
坐到后座,我喊了声“裴哥”后思想就开始放空起来。
没几分钟就开始下大雨,蓄积了整个白天的水将天穹帷幕撕裂,爆炸一般的落在路面上。
裴兴突兀的出了声:“颜总他整个下午都在家里。”
我正撑着下颚看窗外,只是随意的回他:“哦,没和我讲好就让人来接我肯定因为他在家啊,要不然怎么会让你来?”
没听到他再说话,我也不以为意,只是将融入车外灰白背景的思绪抽出来,略微奇怪裴兴怎么突然和我提我哥,他要是想说我倒不介意再探究一下难得清闲的颜总。
看他一眼,却正好撞上了他从后视镜中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好像真的只为扫一眼路面情况,移开视线就没了下文。这么反常,我没忍住口嗨了他一句:“看我干什么,照妖呢?”
然后他也没理我。行吧,我哥身边大概早就没个正常的人了。
下车时雨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裴兴打着伞将我送到正门口就驾车离开了。天色晦暗脚下shi滑,我就走了两步路为了踩上台阶开门,他妈的都能摔出半身shi透的样子。
进了门,半个屋子的灯都亮着,门廊大厅的灯一排排的亮过去,与二楼的灯光连在一起,交杂融洽。厨房有传来摆放东西开合起锅的声音,我不自觉的露出了点笑容来,感到新奇惊喜。我哥忙的多少年都没亲自做过饭了,他的身份也不适合,今天怎么突然就来了兴致。
我不顾之前溅在身上的水,兴味的向厨房走去。门一拉开,侧对我的身影清瘦纤长,围裙系带勾勒出挺直劲感的腰杆,他微低着头看向锅内,一副从容又温驯的模样。
我想我现在面无表情只是死命盯着他的神色一定很可怖,或许还带了点多年来沉淀在骨子里疯劲。但面前这人显然是毫无廉耻不识时务的,他瞥见了我的到来,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就那么靠在桌案边,手臂支棱在身侧,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轻慢笑容来,前几秒装的贤淑纯良样瞬间荡然无存。
许韵憬熟稔的语气带着浓厚的笑意:“可算是回来了啊。”
裴兴必定是知道他的。裴兴还知道我哥又将他带回了家。我记起车上裴兴复杂难辨的眼神,从车窗中看到的天空,不过是一个片段,而置身事外站在高处看的天空才是完整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