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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一平和梁与仪在岛仙吃完晚饭已经八点过了,两人喝了点酒,慢腾腾地向地铁站走。
路上,梁与仪的手机响了一次,被她摁断,几分钟后又响起来,梁与仪再次摁断。
元一平看见梁与仪冲着屏幕翻了个白眼,便笑笑,没说话。
“你那什么表情,”梁与仪斜着眼看元一平:“我是被sao扰的好吧?”
“sao扰?”
“死直男一个,”梁与仪骂道:“以为自己长得不错,就是个女的都等他临幸。”
“……哦。”元一平明白了。梁与仪读大学的时候还是喜欢小帅哥的,但这几年交往的都是中年土豪了。
“真的,”梁与仪越说越来气:“不知道你们直男脑子怎么长的——这人五月二十号那天给我发个五十二块钱的红包,五十二块钱啊我的天,怎么想的?好意思?我就不该点开,后悔死我了。”
元一平一下笑出来:“你回他个99块钱的,羞辱他!”
“可拉倒吧,那更撇不清了,傻逼以为我要跟他好呢。”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地铁站,过安检时梁与仪手机第三次响起,她看也不看地接起来:“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啊,”梁与仪脸色一变,忽然变了声音:“我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这么说,你不知道吗?”
元一平不解,这什么展开啊。
“我想见你啊,光打电话又见不着你,我更不开心……好啊,那明天晚上?嗯……”
几分钟后梁与仪挂了电话,长长吁出一口气:“哎,我Cao,太刺激了……”
元一平目瞪口呆:“你不是说——”
“不是死直男,我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没仔细看,好险,”梁与仪把一缕长发撩到耳后,悠悠道:“这个一上市公司的副总,你懂的。”
元一平:“……”
出地铁站,到家,正是九点整。室友的女朋友过来了,见到元一平,热情地问:“你吃饭没?我俩今晚做了咖喱饭,还剩好多,放冰箱里了。”
“吃过了,”元一平冲他俩笑一笑:“谢了啊。”
迅速洗过澡,元一平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在刚开始合租的时候他和室友约好,工作日不往家里带人,今天是周一。但也不好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算了,那姑娘留宿就留宿吧。就是有点儿不方便——之前有一次,他半夜去客厅喝水,撞见室友和女朋友如胶似漆地接吻。
坐在床上打了两盘王者荣耀,一盘被对面五法天女控死,一盘被0-10-2的队友李白气死,元一平把手机扔到一边,低声骂了句“傻逼”。
也不知道骂的是队友还是自己。
……行,看来陈朔是个硬气的。
他说有朋友在深圳陪他玩,就真滚蛋了,仿佛那天下午在电话里可怜巴巴乞求元一平告诉地址的人不是他。
这会儿陈朔在干什么?元一平几乎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陈朔你是在约炮么?
两条腿的gay哪儿没有,何必跑到深圳恶心我。还他妈说什么“我喜欢你你知道的”,真是——不至于吧,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元一平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这次打开的是神庙逃亡。
十一点四十七,手机电量耗尽。
终于,终于耗尽了。
元一平眼睁睁看着右上角那个小电池图标,从白色,变成黄色,再变成红色——不到百分之十的电量了,再然后,到百分之四,手机关机了。放在平时元一平会急忙去充电,怕漏了工作上的或者老妈的电话,而现在他只感到一阵快意。
元一平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之前他让陈朔去给元一智扫墓,觉得痛快;现在手机终于没电了,也觉得痛快。是有点儿变态吧。
深吸一口气,猛地呼出来。元一平闭上眼。晚上在岛仙喝的酒,后劲儿挺大。
元一平酒量不行,应该是遗传,因为元一智就很容易喝醉。之所以说他很容易喝醉,是因为元一平见他喝醉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元一平在场,他和元一智陈朔一起吃饭,陈朔总是主动说要请客,元一智不好意思白吃,便去买叮铃咣当一大袋子啤酒。有时候是陈朔把元一智送回家,元一智高高壮壮一个人,温顺地被陈朔搂住腰,他比陈朔高,但还是低下头,脸颊抵在陈朔肩膀上。
元一智喝醉了就很沉默,虽然他平时也不是话多的人——但喝醉了真的是异常沉默,抿着嘴唇,目光黏在陈朔身上。他的目光让元一平想起一个词:介质。第一次知道这个词是在初中的物理课上,讲声音传播需要介质,空气是一种介质。那一瞬间元一平有种天灵盖被电击的感觉,空气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成为“介质”的时候,竟然变得具体可感。
元一智看着陈朔的目光就像某种介质,那目光是实体的,甚至,好像有形状和触觉。绵绵,大概如此。
有一次陈朔把元一智送回家,还好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