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看了都知道,他已经死了。他身边放着一张纸,上面是扇月留下的“愧负知己”,后面接上了他潦草的笔迹,想必是死前匆忙写下的——“平生多作恶,不负他人,只负你”。
晏重灿试着抱起他,惊觉他轻得只剩一把骨头,脆弱得如一只折下来的花枝。
后院是扇月的衣冠冢,里面只有一双绣鞋。将他也埋进去,晏重灿定定地看了许久,长叹一声,终是再度掩埋上了。旧坟变作新墓,满院萧瑟,两人采了两束花放在碑前,石碑上只有给扇月的寥寥数字,像是从未有过静客这个人,就连这两束花实际上也是送给扇月的。
“地府将如何审判他?”晏重灿轻声问。
司决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回答。
晏重灿其实自己也是明白的,扰乱地府,强招生魂,为祸人间,怎么罚都不为过,就是不得超度不得轮回也丝毫不为过。他倒不是为他心软,守龙村之事还历历在目,冤魂在上,怎么也轮不到他给予凶手过多的同情,顶多也只是唏嘘罢了。
“梓城总是记得他的。”半晌,晏重灿说道。
城中飘舞的红莲灯数不胜数,几乎是梓城才有的景观,曾一睹他风采的人只要看见灯便会记起他,这毋庸置疑。只是记起来的是好话还是坏话,就不得而知了。
飞舟留给了杜山,他们回宗门的速度较之来时自然慢了许多,但也不敢再多闲逛耽误时间,紧赶慢赶花了三天才堪堪踩着晨钟之声回到大门前。
守门人与他们打了招呼,大喝一声,推开了那通天的石门。
最先来迎接他们的果不其然就是杜山。他似乎是天天都来这等着,猛一见到晏重灿和司决,嗷得一声就扑了过来:“师兄,你们总算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宗的?”晏重灿接住他,紧接着就被司决强行拉到身边,还无情地令杜山隔远一点。
杜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怂的不得了地真的站远了一点,不敢再动手动脚:“十日前回来的,飞舟已经还给宗主了。”
“可有好好修炼?”
少年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师兄们日夜督促我,做梦都在背法决呢。”他的语气惨兮兮。
“听闻过段时间有宗门大比,你须得继续努力。”晏重灿转而想起这件事,怜爱地拍拍他“到时我会去看你的。”
一提到这件事杜山就一身冷汗,一双腿几乎抖如筛糠:“师,师兄,你们不用参加么?”
晏重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金丹以上便不用参加大比了,我近日便会开始突破。”
刚炼气四层的杜山:“……”
惹不起,惹不起。
宗门大比也是修真界自古以来必不可缺的盛事,每五年一届,每次换一个宗门当做大比场地。此次轮到泓玄宗,让一干弟子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几大宗门争第一许多年了,若在自己宗门败了,还不知要被嘲笑到什么时候。
算算时间,大抵就是二十天之后,时间很紧,好在他与司决运气好的话就只用当观众,只看的话就舒服多了。
和杜山道别,闲谈着便到了两峰之下,司决无比自然地跟着他并肩而行,那目不斜视的模样仿佛他生来就住在燕飞峰,根本不知自己的峰头为何物。
“放手!金乌你给我放手!”
还未走到山顶,便听见了天倪怒火中烧的吼声,自她心智正常后晏重灿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如此失态。
再走近一点,便看见她一头乌发乱糟糟的,头顶立着只金灿灿的鸟,胸前趴着一只肥狼崽子。她正在疯狂晃着自己的身子,仿佛被电打了一样夸张地抽搐。
金乌不多时就被她甩了下去,圆润的毛茸茸的身体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紧接着又箭一般蹿出去,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嗷嗷嗷嗷呜!”
“叽叽叽叽!”获月也扇着翅膀在她头顶蹦来跳去,活泼到扇了满地价值连城的金色羽毛,像是日光落下无数金粉,就是天倪美艳的脸上都被迫涂满了金色,已然没了原样。
晏重灿:“……”
主人到了,他们也毫无察觉,依旧以不要命的势头缠着天倪。她也好像没看见晏重灿,兀自从丹田发出一声怒吼,一手扯下获月,将它狠狠往外一掷,再跺脚把金乌震下,咬牙切齿地用一张渔网把它网住,直接挂在房檐上。
金乌骤然被网住,一时愣了下来,一只狼在网里笨拙地扑腾,很快网便缠在了一起,缠到极致又疾速反方向扭开,金乌便坐在其中左右旋转,直转得口吐白沫,“呜呜呜呜”个不停。
天倪颇为欣慰地看着这幕,呼了口气,把拢到面前的乱发往后一撩,转身便见晏重灿携着司决正瞠目结舌地盯着自己。
天倪:“……”
“你听我解释。”
“叽叽叽叽!”不知何时被扔出去的获月又飞了回来,飞得左摇右晃,几度差点跌下去,丢尽了它们鸟类的脸。
天倪面色一青,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