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你,对着十几个娃娃正一遍一遍耐心纠正他们英文单字发音的就是你。初秋午后的阳光穿透几净的落地窗投射在你身上,为你窄窄的身形镶上了一圈金边。
你叫吴佑,今年三十一岁,在一家以收费高昂的少儿英语教育的机构做老师。这个工作来之不易,因为与同样这个城市揾食的纯正外籍相比,你的样子实在算不上是“活招牌”。
幸亏顾客反馈一直不错,所以工作还算稳定。在家长眼里,虽然你没有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但胜在模样好有书卷气,接送孩子的妈妈们都说你一看上去就是那种春风化雨的良师。但其实你自己知道,做这份工只是因为除了教书剩下的你都不在行。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天和往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城市的空气依旧浑浊,三环路上依旧拥堵,写字楼里温度偏低,来来往往的男女穿着得体神色冷漠。
“吴老师啊,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了。”
你一手把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被小朋友软绵绵但有力的五指牢牢抓住。
“麻烦您陪稍微等一下,我这个会还没有结束,我已经让她的小舅去接她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我不着急回家,您放心,我会陪着的。”
你并不是在客气,孤家寡人到现在这个年纪,早点回去晚点回去其实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在对方一个劲儿的抱歉声中结束了对话。
“,饿不饿?”你蹲下身来轻声问小女孩,“妈妈说你舅舅一会儿来接你,那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想吃,”小女孩眨着一双大眼睛,“老师上课讲过的,我说的对不对?”
“对。”你笑着把这枚聪明的小小门生领到旁边的。摆放各色冰淇淋桶的玻璃柜台有点高,你托起一双胖嘟嘟的双腿方便她居高临下的做选择。?
“要吃哪个?”
“---”把单词拆开来念,“这个绿色的是什么?”
“,”你不忘教师的职责,把正确的发音念给学生听,“开心果。”
“那我要吃这个,老师你吃哪种?”
“我不吃,老师这个年纪再吃这种东西会变胖。”
“吃嘛,变胖我也喜欢老师,”小女孩口气好似大亨,“我请客。”
你按了按柜台上的示意铃,叫工作人员帮忙取冰淇淋。
“有钱吗?”你笑着用手抚了抚她软绵绵的头发。
“小舅舅有。”
原来是慷他人之慨。
“请给我一个朗姆酒和一个开心果的,谢谢。”
你付完钱,一大一小各自手捧一只香脆华夫甜筒准备离去。
“先生,您的女儿好可爱。”工作人员随口道。
“不”
未等你把解释的话说出口就被小女孩打断了。
“老师是我的,长大我就跟老师结婚。”
你还没从小不点惊心动魄的告白中缓过神来,身后就有人接茬儿。
“嘻嘻,那我要看看我外甥女婿长什么样子。”
你闻讯转过身去,然后猝不及防一脚踏空,直接跌进了一双桃花潭水深千尺的眼睛里。轰隆隆的春雷陡然从心头炸起,硝烟弥漫,呛得你近乎窒息。凉意从你的四肢末端升起,像是蜘蛛吐丝将你缠住。你的心脏空一阵满一阵,最后被人毫不留情地一拳打瘪了下去。
“你太有眼光了吧,姐。”对面的年轻人从你的手中接过了小女孩,过程中他的手指不经意略过你的掌心。
“小舅舅,”小女孩吃着冰淇淋不忘介绍道,“这是吴老师。”
“哦哦,老师好。”他忙冲你点头问好,嘴角大幅度上扬然后露出一口洁白健康的牙齿,“谢谢您帮忙照顾。”
?
这个称谓从对方口中讲出来险些让你招架不住,有声音自动在你耳边响起,带着灼人的温度。
“老师好。”
“老师你在做什么?”
“老师,你的腰疼不疼...”
“老师,你里面好热”
你忘了当时是怎么同他和告别就匆匆逃离了现场。到了车库你才意识到手里的冰淇淋已经化得不成样子,于是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把滴落在手上的黏腻的汁ye舔走了一部分。醇厚冰凉的甜在舌尖漫延开来,最后以朗姆酒的苦味结束,一如多年前那场让人啼笑皆非的不lun之恋。
时移世易,你以为自己早已迈过了这道坎儿,却没想到一双相似度极高的眼睛就让你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简直丢脸。你坐在车上静静地把冰淇淋的残骸一点点消化完,才启动车子缓缓离去。
旧事难忘,一夜无眠。但第二天你依旧早早就到了学校,这就是成年人的真实。管你心里天塌地陷,只要没死两眼一睁便要上工出粮。
隔日下午照例是口语课,放学的时候你把一贯喜欢粘着你的小朋友送到门口,然后就又见到了那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