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终于在一个清晨箫景可以出院了。
他一个人整理着衣物,李慕笙的手默默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帮他,被他微微侧了侧身体躲了过去。李慕笙的身体僵硬着,却只能放下手站在他身边,好半天才干涩地开口,“出院和我回家好吗?”
他的声音很低,沙哑地好像是已经生病了一样。
箫景闻声,手上愣了愣,他那形状姣好的唇瓣抿得紧紧的,无神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痛楚,接着低声回复,“我会自己找地方住的。”
他已经打算好了,训城的公寓他会还给李慕笙,自己的存款还有那么一点,先找一个地方暂住,慢慢找新的工作。
李慕笙一听,脸色有些惨淡,他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要去抓住箫景的手,可看到那个人的手臂上还包着严严实实的纱布,他只觉得胸口被人打了一拳,闷痛不已。
箫景很快就收好了东西,他看到病房桌子上放着的小小的银行卡,那是他在寻死之前留给苏淮处理的东西,看来苏淮是把它交给了李慕笙。
那么,李慕笙是知道了什么吗?
箫景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张卡,在他暗淡的眼眸深处藏着的一丝幽幽的光,他闭了闭眼,伸手将那张卡拿在手里,低声对李慕笙道,“里面的三千万,我会还你。你知道的,你母亲给我的。”
无所谓了,箫景迷迷糊糊地想着,反正在李慕笙的心里,他已经是一个三千万就可以买来或者赶走的玩意了。曾经该解释的,现在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李慕笙的身形一震,他的手有些抖,好半天才稳住声线,“我已经知道了,你没有拿这笔钱,你不用还我”
箫景闻言,抬起那双眸子与他对视,在箫景的眼睛里,李慕笙看到了自己狼狈的身影,箫景动了动嘴唇,轻轻说,“我需要还你,我不想欠你。”
还了这笔钱,自己和李慕笙就两不相欠了。
如果说三年前他欠着李慕笙一段莫名其妙结束的感情,因为一个谎言亏欠了他,那么三年之后,他为他死了一次,怎么样也都还清了吧
李慕笙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目光之中除了焦急,还带上了十分的哀求,“小景,你和我好好谈谈好吗,我”
他的话才刚刚开了口,便被箫景堵了回去,箫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李先生,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李先生?
高大俊美的男人闻言一愣,这三个字就好像是什么可怖的黑暗魔法,将他整个人定在了原地。李慕笙的瞳孔骤缩,所有要说的话如鲠在喉,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箫景看着他这副失了神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了那时候在李家失魂落魄的自己,他微微勾起一个笑,目光却柔软着,“是你说的,不想和我再有瓜葛了。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和李先生,已经是云泥之别。”]
他没有想报复李慕笙的意思,他这些话,无非只是想提醒自己。
也许李慕笙是知道了什么,或许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回不去从前了,他曾经不愿意去面对的难堪和绝望,在被李慕笙亲口说出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利剑,杀死了那个自己。
就算李慕笙现在说还爱自己,他也不想和李慕笙在一起了
箫景疲惫地笑了笑,与定定站着仿佛已经成为雕塑的李慕笙擦肩而过。
那个人仿佛在他耳边唤了一句,他道,“小景”微微有些僵硬的声音,却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那年盛夏,回到那漫天盛开的璀璨烟花下。
箫景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没法回头看李慕笙,没法回头看这个他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他害怕自己会如同圣经里罗得的妻子一般,在不舍和眷念之下回头,变成一根盐柱。
压抑着穿透身体,几乎让他支离破碎的痛楚,他低声回复——
“再见了。”
再见了,李慕笙。
箫景将训城公寓的钥匙交给了在病房门口等着的苏淮。
他在走出去的一瞬间甚至有些没站稳,苏淮眼尖,赶紧上去扶了一把,箫景朝他虚弱的笑了笑,“谢谢”
苏淮叹了一句,”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早出院,再住院观察几天也是好的。“
箫景道,“很抱歉,我的遗书是不是吓着你了。”
苏淮面上绷紧了,说,“你是把李总吓坏了,他那天抱着你几乎魂飞魄散,如果你真的去了,估计他也不活了”
箫景听到他这么说,脸色白了白,好半天才抖着嘴唇挤出几个字,”我不会再轻生了。“]
苏淮扶着他的手紧了紧,又有些劝解地说,“其实你和李总应该好好谈谈。”
箫景有些迷茫,他走出医院,看着外面透过翠绿的树叶透过来的丝丝日光,那明亮的光散落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他轻轻道,”我和他,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是将心尖上的深红摘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