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嘎啦。”
锁链的撞击声在封闭的内室尤其清晰,伴随着的,还有阵阵脚步声。
越前行,锁链撞击声便越大。脚步声止时,室内其他声音也跟着一起停止。
铁栏内,一男一女并肩而坐,手脚都被拷上了桎梏。
来人见状,冷冷一笑,心道:不枉他费尽心机来觅得他们。
怪先帝藏得太深,又在地宫内布满机关,以至于他在抓着了他俩时为了躲避机关而放跑了一个。
无碍,不论多少个,总归是除魔神器,还是得先试一试。
“若你们同意为我所用,我便放弃余下那个。”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要不是话语过于锐利,这把清脆悦耳的女声,听着该是十分舒心的。
被讽的当事者闻言不怒反笑,笑得愉悦开怀,眉眼弯弯。
因手下败将的刺激而动怒未免太小家子气,所以他仅仅自袖里拿了一件物事。
本能轻易收于袖内的物事在他取出后渐渐变大,乃至比他手掌心略大一圈才停止。
原来是面铜镜。他俩惊了一惊,顿时心生警惕。
“可认得?”指腹沿着纹饰轻轻划过,仿佛对待珍视之物,未敢重着一分。
他手中之物,他们怎能不认得?
便是剑锋击中了这坚硬无比的纹饰,并激发了内里暗藏的咒术,才导致他们不堪负荷而断成三截。
便是这东西,害得他们骨rou离散千载,无法团聚。幸得崇山老者的徒弟把他们聚在一块,不然他们怕是到现在连相会的机缘也没有。
分明从前,他们同根同生,如埙如箎,却在一夕之间别如雨下。那参商之虞,可谓经得目断魂也消,不知再见是何夕。
如此这般,怎么可能忘得了?
看他这模样,想必心里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他把铜镜放到墙边镶着的板子上。
阳光透过牢房内的小窗倾泻而下,洒在镜子上,在墙面映出铜镜后方的纹路,连铭文都格外清晰。
挂在牢房三面墙上的镜子悉数反射出那些投影。不多做它想,他们筑起一层防护结界,以挡去一切害处。
铭文化为浮光,旋绕在结界四周,一点一滴地将它击溃。
他能限制他们的自由,却无法强迫他们认他做主人。
放在从前,区区一把剑算得了什么?
这么一想,倒有些后悔当初应了玉帝这任务。
道什么灭了唐氏王朝便许他这万里江山,要是得到这把神剑,何止人间,这三界统御之力他皆手到擒来。
结界即将被摧毁时,又见莲花宝座凭空出现,伴着万顷祥光普照大地,亮了原先只有几缕阳光落下的密室。
由于光线过亮,墙面的影子都消失了。好事被打坏,他毫不掩饰不悦之情。
对于他明显的敌意,青华大帝淡然一笑:“怎么?你好像不欢迎我?”
取了腰间插着的纸扇后,他收敛情绪,扬起唇角,轻“呵”一声。
来者是客,坦言相告有失礼仪,可他亦不欲撒谎,干脆笑着带过,笑得双眼都弯成月牙儿,落下了漫天清辉在眸里。
被他的笑晃得迷了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整了整思绪,他正色道:“心月狐,放了他们。”
“为何?”心月狐在心底不屑哼声,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青华大帝自然看得出,只是不甚在意:“若你应了这次,我为你弹一生琴又如何?”
忆起那年凉秋,败叶飘零,落了满地金黄。
掉得久的,早已溅了一身泥巴,脏污得不成形,叫人忘了原样,再望向新叶时,眼神徒添几分怜悯,想来以后它们也会落得这番下场。]
狂风卷起,让秋黄迷乱了双目,恍然间,看不清前路方向。
一如眼前的他,被飘飞的长发挡去了容颜,只余一双似火欲燃的瞳眸,昭示着他入了魔障。
正是心月狐初坠魔道时,而他听了紫薇天帝所言,前来降服他。
青华大帝手一伸,便有一把琴在他掌心上显现。
蚕丝制弦,桐木制体,髹紫漆,断云纹。
盘腿而坐后,他开始拨弄琴弦。
层叠琴声响起,一声比一声激昂,撼动着他的内心,让原本就相当狂躁的他更升一个层次。
他怒吼一声,曲爪跃起,朝琴声来源攻去。
谁知还没近身就被弹了回来,原来青华大帝利用琴音架起了重重防御。
默念几句咒语,唤醒了沉眠地底下的腐朽之物,心月狐大手一挥,它们立刻从土里钻了出来。
阵阵恶臭于空中飘散,令向来面容平淡的青华大帝皱起剑眉。
心月狐一声令下,那些挂着腐rou的枯骨便群起进攻。
不知道防御可以撑多久,只知道这样下去非常不妙。
青华大帝放缓了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