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挚树把头枕在了祝友枝的肩膀上。
包厢里光线有些昏暗,祝友枝刚喝了点从冰桶里拿出来的气泡酒,透明玻璃杯壁上还能看到细小的气泡源源不断的升起又破裂,声音极小,滋滋啦啦得像劣质耳机里的杂音。
灯光被服务生调得相当昏暗,又开了星空灯,娄思思和严晨晟人手一个麦克风,在屏幕前就着明显上世纪风格的激情对唱《》:“\谁能代替你地位”
是典型上世纪末时兴的浮夸风格,以现代人的审美来看,舞蹈设计和分镜效果可以说是有些可笑,因为年代久远,视频画质呈古早风的模糊,自带了些二十一世纪人喜欢的柔光滤镜风格。
但娄思思很喜欢,是她的必点曲目,哪怕是和人分手工作不顺心情低落的时期,和朋友一起唱歌必须有这首《》,哭着笑着也要唱得够兴。
严晨晟也很喜欢这首歌,唱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娄思思,看着她看着一只手抱着屏幕旁歌手座的落地麦,一手跟着哥哥张国荣的动作比划。娄思思唱得投入,他看娄思思更投入。星空灯撒下的光缓慢的转到他脸上的时候,祝友枝看到了他眼中温柔的星空。
卡座旁边的熊悦欣跟着晃着鼓铃,她的歌在下一首,这个体贴的女孩就为眼前这两位暧昧情愫涌动的预备情侣伴奏。一旁的林子峰给她倒了杯果汁,跟她一起聊起了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鲜活的情绪,在摇晃的灯光下,微妙升腾的气泡酒的催化下,像一首节奏感强烈的摇滚,在祝友枝的耳膜里炸开了花,紧凑的鼓点敲打在祝友枝的耳畔。
许挚树把头放在了祝友枝的肩头。
祝友枝闻到了他从他发丝间飘来的洗发香波的味道,他的侧脸感受到了那个人头顶发散来的热度,他的肩头隔着布料感受到了那个人呼吸间温热的气体。
包间里的每个人都玩的很开心,有人唱得尽兴,有人尽兴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有人酝酿着朦胧的好感。祝友枝对现实的一切都清醒得不得了,可是在耳畔聒噪的鼓点的烦扰之下,他竟然想伸手揽住许挚树的腰。
可许挚树是他最讨厌的人啊!祝友枝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甚至还微微渗出了点汗。
“友友。”
他听见许挚树成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是不同寻常的温柔。
“抱歉。”
“”我很想你。
他说了?说了那四个字吗?祝友枝想去求证,却仿佛被人下了定神咒,动弹不得,没办法使语言器官运动。
时间流逝也变得缓慢,每个人的动作都仿佛被一帧一帧的拆开慢放,娄思思身旁的屏幕上正在提示马上进入下一首歌,进入了歌唱记分环节,严晨晟也放下麦克风,把目光转向了屏幕,共同等待数字的发表。
他们会马上回转头,再过几秒就会看见许挚树和他此刻过度亲昵的姿态,所以祝友枝必须推开许挚树。
必须推开他
不要!身体先于理智的行动了起来,祝友枝的手自发的动了起来,想要越过那个人宽厚的肩膀,搂住那个记忆中用浓墨重彩绘制的念念不忘的人的躯体。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因为不愿意推开,所以才被定住了。
可是许挚树却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在众人注意到他之前,就已经抬头起身,跟大家略带歉意的表示自己要出去接个电话。
转眼之间,祝友枝的身侧,只剩下仍有余温却空荡荡的沙发垫。
没过多久,许挚树回来了,那个英俊的、优秀的男人跟他们说自己工作上出了点事,要先走了。严晨晟作为他的好友,皱了皱眉,跟他说了句太拼,忙到太晚,让他小心行驶。
剩下的人也纷纷跟这个半年来帮了他们不少人忙的许律师道别。
只有祝友枝没有。
因为许挚树,是他最讨厌的人。
他真是疯了,他也不知道当许挚树枕在他的肩膀上时,理智都跑去了哪里,于是现在浑身发抖,已经被那个人的体温烫红了的耳根怎么也冷却不下来,耳边聒噪的鼓点清晰了起来——那是他狂乱的心跳。
这次的聚会其实是祝友枝的庆功宴,庆祝他为自己小说维权的反抄袭官司胜利,娄思思是他的好友兼责编,林子峰是和他同仇敌忾的大学死党,熊悦欣是他的律师,严晨晟是决定投资他小说改电视剧的制片人——那许挚树呢?许挚树是
许挚树是他多年视如死敌的男人,是他青少年时代的噩梦,他的优秀让祝友枝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他的Yin影之下,甚至初恋女生都被抢走,这种仇恨关系在后来许挚树出国留学互不相见的几年时间里也并未减淡,一直占据着祝友枝心中最讨厌的地位。
可一年多前,许挚树回国了,成了一名职业律师。他知道祝友枝讨厌他,于是也并未联系过他,只是一年前他和娄思思为维权奔走时在律师所的偶遇,又让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令他厌烦的联系。
许挚树直接越过他,把印有自己联系方式的名片交给了娄思思,给娄思思推荐了熊悦欣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