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杳安的肚子渐渐凸起来,他人瘦,穿着宽大的外套看不明显。去上的课越来越少,他本来就不爱读书,现在又特别容易累,而且害怕肚子被人发现了,后悔没让季正则帮他办休学。
四个多月的时候搬了家,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出入开始变得不方便,这次的房子更大,独门独栋有花园和泳池。
房子太大,他心里空晃晃的,有些不安,“这是谁的房子?”
“我的啊。”季正则从身后拢着他的肩膀,“怎么样小安?”
“你到底什么时候挣的钱?”这是他一直想问的。
季正则想了想,“嗯,其实高三国庆我就收到保送通知了,一直没跟你说。”这个方杳安早就知道了,“然后呢?”
“那时候没事做,就编程玩,我高一就这么玩了,跟集训队的几个一起,卖程序挣了不少钱。”
“就这样?”他不信这样可以挣这么多钱。
“后来我说要读金融,我舅舅就说给我个户头玩玩......就赚了,还挺多的。”
“你说你炒股在市买了这么大的房子?”
“我是想买,但前段时间过生日,不是成人礼吗?我爸那边送了好多东西,房子都是现成的,我就懒得自己再去找了。”他停了一下,“所以严格来说这房子是我爸给我的。”
季正则的爸爸?
他很少听季正则提起他父亲,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他记得读幼稚园,在门口等家长来接的时候,他牵着季正则,问谁来接他。
季正则说是保姆阿姨。他就问,“你爸爸妈妈很忙吗?”
季正则当时还在读小班,一张粉粉森森的嫩脸,天真懵懂,朝他点头,“嗯,妈妈很忙,她说爸爸死了。”
方杳安信以为真,他当时还不懂“爸爸死了”的真正含义,就已经替季正则难过了。他蹲在季正则面前,内疚不已,“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那盒糖都给你,别伤心。”
“没关系,不怪小安。”
“别叫我小安,叫哥哥!”
后来才知道说季正则爸爸死了是季汶泉的气话,难以想象,那样一个理性沉静的女人,竟然也有这种时候。
然后是在市,就在上个月,他第一次看见季正则打架。
他们去超市,季正则停车的时候和旁边一伙人发生了冲突,方杳安先一步进去了,见季正则半天没来,又返回去看。
看见四个人围着季正则,领头的叼着根烟,脖子上挂着根金链,酒气熏天,一看就是混社会的,“小子了不起啊,年纪轻轻车这么好,跟我们抢什么车位啊?”他踩着季正则的鞋面,呛人的烟舞喷到他脸上,轻蔑地,问旁边的人,“这什么牌子的鞋啊?我看不懂,你们说说?”
方杳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喊了一声,“季正则。”
和季正则一齐回头的还有那四个人,“咦,还有帮手?好哇,我们四个你们两个,那我今天就欺负欺负你们。”他朝方杳安偏偏头,旁边就有人要上去堵方杳安。
打架其实没什么,但方杳安现在肚子不方便,搞不好要出事。
“等等。”那人被季正则伸手拦住了,他回头,“小安你先走,进去,我就来。”
金链子听了,一把抓住季正则的领口,恶狠狠地,“就来?!你怎么来?怎么着还想跑啊?”
季正则怪异地闷笑一声,抬起脸时满目Yin冷,他说话的声音太低,方杳安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只听金链子哈哈大笑,其他人跟着哄笑起来,声音粗哑,不屑地嘲讽,“哟?打死我啊?你来呀?我倒看看你怎么打死我?”
声响渐渐大了起来,远远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却都没有上前制止。
季正则Jing瘦,属于偏筋rou系的身材,长得高,穿着衣服却显得瘦,在比他略矮的大汉面前并不占优势,甚至单薄。
方杳安只知道季正则会散打,得过很多奖,却从来没见过他真正动手,对面有四个人,而且个个人高马大,他现在这样又帮不上忙,站在旁边心急如焚。
眼看着季正则被带头的那个一直推搡着后退,不停挑衅,“你横啊?打死我啊?不是有种吗?来呀孙子打你爷......”
他话没完,季正则突起一拳砸在他鼻梁上,方杳安感觉那一瞬间,那人整个脸都陷进去了,眼珠外突,鼻血喷涌。还没反应过来,季正则又飞起一脚踢在大汉的左颈,那人当即被干翻倒地,四肢滑稽又僵硬地抽搐,像只扑水的鸭子,在一滩鼻血里痉挛不止。
在场的所有人,方杳安,那伙找茬的,也包括看热闹的全都僵住了。好久,另外三个中间的一个才抄起家伙从后面朝季正则打过来。
方杳安急得大声提醒,“诶,后面!”
被季正则反身一个侧弹腿放倒,他回头得意地朝方杳安笑,干净清爽地露出一口白牙,“没事小安,我可以打三个师兄呢!”
其他两个人站着没敢再上来,旁边有人报了警,方杳安指着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