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的那天又落了雨。
泥土shi润着,空气里也全是水汽,我坐在车里看雨水敲打车玻璃,过了一会儿,把窗户开了,风夹杂着雨丝飘了进来,头发和深色的夹克衫立马沾上了毛毛的水珠。
这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少年仔,把车窗关了吧,我这车才洗的呢!”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我开了窗,立马用方言跟我商讨。
我嗯了一声,阖上窗。
将闭上窗的那一刻,我瞥见单元楼下站了一个人。
那身形有点像吕惊宇,看样子似乎是在犹豫上去不上去。
我没管那么多,关好窗,低头看手机上的行程消息。
是今天下午的机票,去西南的一个城市,我想去看看大熊猫。
这是我很小时候的愿望,因为家一直在东部这边,所在城市的动物园又没资格引进大熊猫,所以一直没能见到。
之前跟吕惊宇聊天时,有说起过我这个愿望,他当时只是弹了弹烟灰,笑着摸了把我的脸颊,说我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些小孩子的玩意。
当时挺难过的,因为心里揣着期盼,想和他一起去看大熊猫。
我挺喜欢这种黑白分明、胖墩墩的生物,它们其实很有杀伤力,可依靠外表就能获得食物和人类的喜爱,挺让人羡慕的。
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大熊猫,还是在电视的纪录片里,当时我爸妈闹离婚,我对大熊猫一见钟情,小心翼翼地去问我妈能不能带我去看大熊猫,结果她一个巴掌扇过来,作为对我请求的回答。
因为这件事,后来他们离婚成功我也没选择跟我妈走,当然,我也没跟我爸,他是这场婚姻崩裂的始作俑者。不过他们应该都松了口气,没有我这么个累赘,重新寻找幸福还挺容易的。
我爸特别快,据说刚扯离婚证的一周后就带着别的女人去扯结婚证。
当然,我妈这个好强不服输的女人,也在一个月内结了婚,也得幸我妈运气好,找的人还挺靠谱,据说守在她身边很久,就等她离婚,所以这么些年来过得还挺和乐幸福。
他们这场婚姻最后的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只是多了我这么个悲剧产物,不然,可以说是毫无缺憾。
不过这么多年,我也差不多习惯了,除了家长签字和家长会永远请假这种事务有点尴尬外,我一个人过得也还挺不错。
像现在,想辞职辞职,想旅游旅游。
就是看人眼光有点不好。
下了车,我伸了个懒腰,雨终于停了。
离登机还有点时间,我得先找个餐厅凑合一顿,飞机上的东西难吃又吃不饱。
旁边站了对母子,妈妈看起来也就30岁的模样,小孩5、6岁,正是调皮的时候,抱着他妈的大腿,撒娇说要去吃肯德基。
这给我提供了个选择。
我拉着行李箱径直朝白胡子老爷爷的招牌门店走去,旁边的母子还在吵。
小孩用童声娇声娇气地跟妈妈求情,他妈妈有些凶,“都和你说了,这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说话声有点远了,我耸耸肩,走到柜台,跟服务员要了份家庭套餐。
幸好我没人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怎么祸害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跟我讲,这些都是不对的,不能吃。
吃到最后有点撑,我看到隔壁桌又恰巧坐了那对母子,便递了份多余的鸡翅过去,女士对我报以奇怪的眼神,我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坐在凳子上晃着腿的小豆丁,“我看他喜欢吃这个,可以让他多吃点。”
盘子上只摆了一份鸡翅,小孩恋恋不舍、缠缠绵绵地对着鸡翅骨头又吮又啃的,看得令人怪可怜的。
这位年轻母亲的脸立马红了起来,“我没”
我摆摆手,提着行李箱走了。
“谢谢叔叔。”背后传来小男孩脆生生的道谢。
家教倒挺好的。
我吐了口气,眼睛有点酸。
昨天又睡晚了。
登上飞机以后,我就像死了一样瘫坐在座椅上,耳朵塞着耳塞,可是起飞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很难受,我强逼着自己入睡,没过一会儿,就神经大条地沉入睡眠。
还做了个诡异的梦。
有各种场景穿插,一下子是吕惊宇的婚礼现场,一下子是我工作地方的停车场,有楼道、卫生间、甚至很久前我跟吕惊宇玩过落地窗的那个酒店,有时候会出现吕惊宇,他骑在我身上,呼吸打在我耳侧,在用力地Cao我,有时候又会突然消失,只有我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停车场、酒店公寓或者我的家,一片死寂,安静得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
我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明知道这是梦境,却无法摆脱。
“呵。”有人在笑。
这次不像梦境的虚假,真的有微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脸颊上,离得很近。
就像水面突然投入一颗石子,那些画面像涟漪荡开一样慢慢破碎,我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