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开满樱花的台湾
民国三十六年,也就是一九四七年的五月,何坤与青山雅光来到台湾,何坤所在的部队被调派为台湾警备部队,他便将青山雅光也作为军队征用人员,带来了台湾。
五月初的台湾,樱花仍在开放,青山雅光站在台北街头,看着道路旁边的晚樱,那重瓣的粉红色樱花散发出芬芳的气息,让他追忆起京都的樱花。
从前青山雅光曾经认为,虽然日本是樱花之国,赏樱是整个日本的乐事,然而京都的樱花仍然是独一无二的,甚至樱花如果不是京都的,看了也和不看一样,然而多年没有再踏上日本的土地,眼中再没有看到过樱花,此时在这位于亚热带的岛屿看到故国的樱花,青山雅光心中的情绪不由得涌动起来,几乎有一点想要流泪的感觉.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执着于京都的樱花,只要能够看到樱花,对于他而言,就是莫大的抚慰,望着枝头那大朵的樱花,青山雅光的心中充满了感谢。
站在他身边的何坤心情却很复杂,从何坤的内心,是很讨厌内战的,一直在想假如自己所属的部队被调往国共前线,自己要怎样做?是否应该在事情还没有发生时尽早退役?然而好在命令下来,是调往台湾担任守备部队,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从高雄登陆台湾,一路上看到当地人那淡漠的表情,便感到心情沉甸甸的,有时候甚至感觉到空气中仿佛还漂浮着尚未散去的血腥气息。
就在今年刚刚进入春季不久,二月二十八日的时候,台北街头发生sao乱,然后很快扩大为全台湾的暴乱,局势几乎失控,台湾军政最高长官陈仪向中央政府求援,于是蒋委员长紧急电令驻守上海的第二十一军来台湾戡乱,带队的是国防部长白崇禧将军。
有抗日名将坐镇,叛乱当然很快平息,然而虽然没有了暴力抵抗,当他走在街头的时候,很明显可以感到周围人们的冷漠甚至敌对,还有的人望着自己这一身军装,嘴角挂出十分隐晦的嘲讽笑容,虽然很少看到非常尖锐的敌对举动,然而那无声的视线仿佛细细的针一般刺在自己身上,何坤有时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并非走在中华民国的土地上,而是恍若踏在异国的街道上,有一些当地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当年沦陷区的民众看待日本军人。
明明战争已经结束,台湾终于摆脱日本人的统治,回到了祖国的怀抱,然而为什么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如此冷漠,而且还暴力对抗政府?难道煽动者的力量就如此强大,让这许多台湾民众都对国民政府和军队抱有敌意?
之前何坤对于国军主动进攻共军颇有微词,虽然国民政府方面宣称是中共率先挑衅,然而终究是国军率先大举进攻,不过如今看到台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就感到,这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共产党搞敌后活动确实厉害,中原战场正在鏖战,台共还能在国军大后方策动暴乱,以此来策应正面战场的对抗,一切都是战略,民众只不过是博弈的工具。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道路旁边一个卖槟榔的小贩坐在那里,突然低低地说了四个字,仿佛是“”,他没有听得很清。何坤见那人脸上隐含讥诮,心中便有一些疑惑,旁边一个摇着蒲扇的阿伯看了自己一眼,转头用拗口的方言对那个青年男子讲了两句什么,那男子冷冷地一笑,回了一句话,那老汉苦笑着摇摇头,拖着长声又说了一句,听那语气仿佛是在规劝那年轻的后生。
看着那年轻小贩很有一点有恃无恐的表情,何坤心头涌起的第一种情绪并非恼怒,而是有一种悲凉,虽然语言不通,然而他很能明白此时这小贩心里想的是什么,“有什么好怕?反正这些外来的人又听不懂。”
在大陆转战这么多年,各地虽然也有方言,然而许多人可以说国语,虽然遇到那些口音浓重的人交流难免不便,可是终究还能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来到这里,自己仿佛便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当地许多人都是讲那种发音古怪、晦涩难懂的闽南语,与她们讲国语根本无法沟通,每当想到这件事,何坤便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自己与青山雅光都可以交流,与许多台湾本土民众说话,彼此却都极难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样很容易造成隔阂与摩擦。
来到两个人在台湾的新宿舍,这是一个很有日本风味的小巧房屋,两个每间三铺席大小的卧室,房间里铺着草编的榻榻米,青山雅光一看到那洁净柔软的榻榻米,便不由得坐在上面,用手深情地抚摸着草席,在中国这么多年来除了躺在战壕里和地面上,安定下来之后睡的都是木板床,在中国很少能够看到日式榻榻米,因此这时见到了故国的卧具,那样一种浓浓的亲切之感便几乎难以抑制。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太高深的学问吧,青山雅光觉得自己的思乡之情没有那么高超,那样富有Jing神性,自己对故乡的怀念总是凝结在一些很平凡很微小的事物上,比如樱花,比如榻榻米,比如味噌和豆腐,他觉得日本的豆腐对于自己而言,都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中国也是有豆腐的,何坤也时常买豆腐来加了rou末烧菜,然而无论中国的豆腐怎样鲜美,对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