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东升,葱茏的花木被笼罩上一层浅淡的金色。
简家庄巨大的花园中央长着一棵白枝金叶的小树,整个花园的木系力量全部集中过来,供养着小树,确切地说,是滋养着放在树冠中心处的一串珠子。
珠子一共十八颗,放在一个金色的盘子里,原本墨蓝的光芒十分黯淡,像是在风中即将寂灭的残烛,珠子上面Jing美的暗纹居然隐隐有着要裂开的趋势。
一个人影盘膝坐在树下,一动不动,身上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聚到珠子上面。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仆从急匆匆过来,也不敢靠的太近。贸然接近那棵树,脾气最好的桑榆大人也会暴怒。仆从只是远远地轻声呼唤:“桑榆大人!桑榆大人!”
桑榆闭着眼睛,额头布满冷汗,身体微微颤抖,嘴唇泛白,听到喊声,他倏地睁开眼睛,看向仆从,平日里温纯的褐色眼眸带着某种穷途末路般的凶残狠厉,吓得那仆从惊呼一声,倒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现实世界六年过去,而极乐伊甸,根据每个人任务的不同,谁也无法确切说出,到底流过了多少岁月。
桑榆的样子并没有多大改变,还是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不仅仅是他,简嘉的几个使魔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样貌,留下简嘉最熟悉的模样。
桑榆的眼神落在树冠中心的墨蓝珠上,立即柔和下来,只是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汹涌的泪意。
这些年,墨蓝珠一直都是一副就快要碎裂的样子,有几次甚至都已经裂开了,他们心急如焚,害怕得守着墨蓝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用尽全力找各种办法滋养墨蓝珠。余方夏甚至放出自身的Jing华血气让墨蓝珠吸收,要不是叶恒发现不对,他都快把命搭进去了。
简嘉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挣扎着想要活过来?
桑榆小声地急促呼吸着,声音里面的痛苦焦灼让身后的仆从心里发酸。但他不敢说什么,简嘉大人不在,这个庄园里面的几位大人谁能笑出来呢?眼前这位虽然看起来年少,但是实力深不可测,起码基因解锁十层以上了,而且执掌着整个简家庄和幻光的刑罚。
据说之前叶恒大人发现桑榆大人终日守在大花园里面,从不出门也不和人交际,就硬逼着他接手了刑罚这一块。
桑榆大人虽然为人善良,办事却一丝不苟,他可以一边同情地眼中含着泪水,一边分毫不差地让你受到所有应受的惩罚。
所以即使桑榆大人看起来单纯又柔软,也从来无人敢轻视他。
“什么事?”桑榆吸吸鼻子,控制住情绪,轻声问道。
“叶恒大人请您去议事,与春节过年有关。”仆从弯下腰,恭谨回答。
“又过年了?外面应该已经是白雪皑皑了吧。”桑榆看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低声喃喃。
从简嘉离去开始,已经快要进入第七个年头,他们的等待,似乎没有止境。
桑榆深吸口气,压下浓郁得让人窒息的思念和忧虑,起身走向叶恒的住处。
如今简家庄和幻光是叶恒和谢亦在打理。说是两个人管事,可是谢亦时不时就会做出些疯狂的举动,大部分活还是叶恒在干。
桑榆推开门,就被浓浓的烟气熏得差点咳出来。他本身偏植物属性,尤其受不了二手烟的荼毒。
“呦,呛着了?抱歉抱歉,坐。”叶恒一边打开窗子,示意桑榆坐下,一边收敛起身上外放的气息。
他如今也是顶尖的神眷者,不比当年的谢亦差上多少。墨蓝珠护着他们这几个使魔基因解锁,一个个都成了实力深不见底的大佬。
阿尔法还曾经恶狠狠地说,如今再遇到简嘉,谁揍谁,谁在上面可不一定。
然后被林灼蕖和余方夏合伙胖揍了一顿。
叶恒一身不修边幅的牛仔裤加紧身恤外面套着夹克的打扮,头发充满不羁的凌乱美,胡子拉碴,身上透出一种浓重的疲惫感。他脸上依旧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但是总觉得少了简嘉还在时那种招猫逗狗的活力。
桌上摆着墨蓝珠,被叶恒放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平时都是贴身带着,只要一抽烟,就给装小盒里,据说是因为简嘉不喜欢烟味儿,怕熏着。
小盒旁边还有一个厚本子,里面都是给简嘉写的诗,什么类型都有,闺怨啦,风花雪月啦,艳情啦,品种齐全,唯独没有悼亡诗。
阿尔法曾经翻了一下,据他说恶心得半天没吃下去东西。
叶恒却嘲笑他不懂中文的博大Jing深。
阿尔法指着诗集里面一首名为“勃大Jing深——记一次深入灵魂的口交”的诗歌,充分表明了他吃不下饭的原因。
桑榆想着想着有点想笑,看着叶恒即使微笑也有些锁起的眉头和眼底的焦灼忧郁,鼻子又有些发酸。
简嘉哥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都知道错了,知道痛了。
他们每个人都是在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