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东胤已然成长,兵强马壮,已经不是西宁可以动的了的,而她身在骁竹深宫,无儿无女,已无什么念想,这道旨意也就没了使用的意义,渐渐被她遗忘一旁。
“我当是什么,怎么?凭靖儿的身份,还需要这道遗旨?”
“姑母。”东方靖膝盖一跪。
哇靠,这么玄幻神奇,他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难怪始终见不到人皮面具的边缘,敢情这易容是由内而外的。
“侄儿此生只愿与结契之人白首偕老,请姑母成全。”
“便是结契,你的皇兄难不成还不同意?可是……”
“在姑母面前也要带着这张脸吗?还不让姑母好好瞧瞧。”
秦朗看了一眼澹台眜,犹豫了一下只得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入。
“姑母,侄儿拜见姑母。”澹台眜躬身行礼。
当年正值东胤权力交接,皇帝病重基本没法下床亲临朝政,太子弱冠之年只能代理朝事,偏西宁虎视眈眈,九巟蠢蠢欲动,只能联合骁竹,她自己请命出嫁,身份贵重的长公主嫁入骁竹皇家才能有这个份量能稳固盟约,皇帝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愧疚难当,便给了长公主一道旨意,愿意满足她一愿望。只是当时她懂东胤的艰难,接了旨却没有用这个权力。
“快进来。”一道清越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姑母放心,母后在后宫虽慵兴犹在,虽老心犹健,只时常挂念您。”
澹台眜顺手将一旁的秦朗拉起来,上前握住婳太妃的手,亲昵地依着她抚摸自己的脸。“姑母经年未见风采依旧。”
“结契?”太妃一愣,忽然看向默默立在不远处的秦朗,定睛看了一眼秦朗那张神色平静的面容,心中闪过一道模糊的想法,却没抓到。
“侄儿此后……不娶妃生子,只愿牒谱之上与他之名并列其上。”东方靖看不到身后的秦朗在他说的前一句时已经顾不得宫仪地抬头看过来了,若不是怕莽撞出声惹太妃不满,秦朗恐怕此时已经冲过来捂住东方靖的嘴。此时只能死死钉在原地,只是面上的惊涛骇浪半点不比婳太妃少。
“哦?”婳太妃疑惑地看着东方靖。
“瞧我,都忘了问靖儿此次来意,先前听下人说的语焉不详,你尽可说来,是要姑母何物?”婳太妃摸着东方靖的头发笑的温柔,她的身份特别,骁竹皇帝不会让她有子嗣,她这么多年没有亲人在身旁,于是也格外惦念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后辈。
婳太妃不像秦朗第一次见这样的易容变化,眸光颤动地看着恢复东方靖那张脸的男子,半晌说不出话。“好,好,离开东胤时靖儿才那么点儿大,如今已长成昂藏男儿,姑母早就听闻你在九巟的事迹了。果真是我们东胤的好男儿!”
“你是说……父皇为了弥补我,愿意实现我一愿望……”婳太妃神色追思,终于想起来这件事。
“靖儿不必多礼,快快过来,让姑母看看。”坐在上位的宫装妇人招了招手,神情激动。
东方靖带着秦朗来本就是为了给婳太妃过目,此时太妃看向他身后问这话显然已经猜到秦朗就是他愿结契的人。“不曾告知,但是待求了旨意侄儿便会与他说明。”
“姑母恕罪,侄儿知道自己辜负您与母后期望,然侄儿心中早已下定决心,只要能达成
太妃气笑了,“堂堂靖王之尊,连个人都没拿下竟然便巴巴地来求旨。本宫算明白了,你这是明知道自己过不了宗祠长辈那关,想用本宫这道先王遗旨去压他们。”
“姑母明察,侄儿只是亲王之身,哪里是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
“这事,他可知晓?”若非秦朗面上的神色不似作伪,婳太妃此时已经想着这是怎么样的妖精勾引的堂堂靖王殿下如此失智。
“姑母放心,侄儿省的。”
“姑母,小侄冒昧,想向您求一旨意。”
这已经是很少见了,如今这天底下已经没几个人能当得起东胤靖王殿下这一跪,太妃立马惊诧地起身将他拉起,原本没当一回事,因了这一跪也不得不慎重起来。“靖儿不如先说明吧,若是真难为,姑母岂有不帮之理。”
“什么?!”这下太妃面色变了,“靖儿你此话何意,你将日后的靖王妃置于何处。”
“姑母……侄儿想与一人结契。”
“姑母身在骁竹深宫,又无需争宠夺爱,东胤国强便没人能让姑母受委屈,日日不过诵经念词,无甚烦忧,靖儿可要待姑母向太后言明让她放宽心。”在未出嫁前,她跟皇嫂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关系不错,那时候太后还不赞同她出嫁这么远。
“那你总要告诉姑母,你准备拿去何用?”
“太后可好?”婳太妃许多年没见过亲人,迫不及待想从东方靖口中了解实情。
“昔年姑母出嫁时,皇爷爷曾感念姑母为东胤长治久安放弃长公主的荣华远嫁骁竹,便赠一旨……”
东方靖微微一笑,半点都不犹豫地吃了一粒药丸,在秦朗惊诧的目光下缓缓回复了自己原先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