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九哥?”
被唤作九哥的年轻捕头恍若未闻,一杯茶水抵在唇边,半天没喝一口,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紧盯着茶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早已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周围几个年轻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大笑来,引得茶馆老板老孙头在柜台后面探出头来,满面疑惑。
喧哗的声音这才将聂九唤回了神,眼见得兄弟们脸上戏谑的笑,微黑的脸庞也泛了点红晕出来,有点窘迫的样子。他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干,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道:“吵闹什么?”
刚刚叫他的丁旺拿胳膊肘顶了顶他,笑道:“九哥,你若是对沈姑娘有意,不如叫我娘去帮你说合说合?”
这话不假,他娘是远近闻名的媒婆,经她撮合而成的不知有多少对了,眼见着聂九已经失魂落魄好些日子,便不由地想出了这主意。
余下的何勇、梁兴和孙成纷纷附和起来,起哄说这样最简单不过了,说不定马上就能喝到聂九的喜酒,结果被聂九一人一个爆栗打到头上,笑骂道:“起来!巡街了!”
那四人一边冲聂九做鬼脸,一边倒是都规规矩矩站了起来,理好衣物,将早饭钱丢给老孙头,挺直腰背,跟在聂九后面,走上了阳安城的大街。
阳安城的名字听上去挺气派,但其实只是个只有两千余人的小城,金梁国中,这种小城不知有多少,明珠一般镶嵌在幅员辽阔的大地上。
近些年来,风调雨顺,并无天灾,周边小国也尽皆俯首,不起战乱,新君开明,百姓安康,是难得的盛世之景,正如聂九他爹经常感慨的那样,聂九他们,赶上了好时候。
刚过辰时,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不少,出来买菜的妇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闲话家常,城外村里的农户挑着水灵鲜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豌豆尖、苋菜等新鲜菜蔬沿街叫卖,调皮的孩童捏着早饭未吃完的馒头、米糕,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追逐嬉戏,尖声笑闹。
长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
聂九他们几人的面孔,街上的人已经看熟了,不断有人跟他们打招呼,聂九也只微微颔首,并不多话,后面跟着的四人也是一脸严肃,毫无在茶馆中嬉笑打闹时的活泼模样。五人均是一般的高大身材,又穿着县衙统一缝制的靛蓝衣裳,配着刀具,这样沉默着走过大街,确实有些震慑作用。
而实际上,阳安城里已经许久没有大案了,顶多是邻里之间闹了矛盾拌几句嘴,动手的都很少,聂九他们的差,当得十分轻松。
小城走一圈,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回县衙的路上,丁旺瞅了瞅最近明显沉默许多的聂九,故意说:“诶,刚才路过斜柳枝巷,沈姑娘家的门好像关着呢。”
果然,聂九看了看他,说:“沈姑娘独自居住,难不成大白天的还要敞开大门,任你去
看?”
丁旺嘻嘻一笑,凑过去说:“九哥,你给句准话吧,若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兄弟几个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聂九啐了他一口,骂道:“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我看是你自己想娶媳妇儿了,正好,我告诉你娘去,让她先给你找一个。”
“别别别!”丁旺立刻耷拉了脸,连连摆手:“我可不想被人管着,被我娘管就够烦的了,再来一个我得跳河了。”
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吵吵嚷嚷间,就把聂九那点事儿给丢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