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还挺有名?三小姐屏退了众人,闻安臣也把民夫们给打发出去,让他们帮着孙百户等人收拾尸首,马车旁边儿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你叫我三小姐便可,他们都是这般叫我的。”女子轻声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闻安臣道:“在下闻安臣,来自秦州,现为州衙一小吏。”“你是闻安臣?”三小姐忽然惊呼道。闻安臣很是诧异道:“你知道我?”张尚书家的三小姐竟然听说过自已?这让他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京城离着秦州可是足足有好几千里啊!这位堂堂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竟然会知道自已的名字?“当然知道。”三小姐轻笑道:“张相爷家的六公子,自从从秦州回来之后,便对你是赞不绝口。每次宴饮之时,必会谈到他在秦州时亲眼目睹的那件奇案,也会谈及你这个火眼金睛的闻司吏。现下京城里头,但凡有些身份的公子小姐,不知道你名字的,怕是没几个了?”“啊?”闻安臣都傻了,他绝没想到,张静修竟然会把那件事情四处宣传。说起来,名气这么大,是不是好事且不说,但现在在自已地位还这么低的情况下就在京城有了这偌大的名气,却绝不是一件好事情。看到闻安臣那一脸烦闷的样子,三小姐莞尔一笑,道:“既然你是闻安臣,我就更要问问你了。你破案子那么厉害,想来心思是极为缜密的,也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闻安臣点点头,在她不远处坐下来,背对着她,道:“你说吧。”于是闻安臣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原委。其实过程很简单。三小姐是张四维正妻生的女儿,只不过张四维的正妻只有这一个女儿,而他的一个侍妾吴氏,却是在正妻产女之前,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又在正妻产女之后,生了一个儿子。母凭女贵,很是得张四维宠爱看重。再加上这侍妾长相极为美艳诱人,又会做人,会说话,伺候的张四维很舒服,也得府中下人喜欢,势力日长,逐渐压的三小姐的母亲喘不过气了。就在去年,张四维那位刚刚受封为二品诰命夫人的正妻郁郁而终,而后张四维迫不及待的便把侍妾扶正。吴氏成了正妻,也就成了三小姐的母亲,而三小姐便也成了她的眼中钉,rou中刺。本来张四维很喜欢这个女儿,但架不住吴氏总是在他耳边吹风,而且每每使出各种手段构陷,让张四维对三小姐逐渐厌恶。前不久,三小姐再次被吴氏栽赃陷害,那件事惹得张四维大发雷霆,都不愿意让她在眼前呆着了,便把她发配回老家山西蒲州去。不过总算他还惦念着旧情,派了一队护卫护送,也给了大批的银两钱物等等,至少可以让三小姐在回到蒲州之后,不至于因为缺钱而委屈到。闻安臣也知道了,原来那带头的大汉是孙百户,乃是蓟镇的军官,这些护卫,都是他手下的Jing锐。他们可不是已经从军中退下来的,而是正儿八经的军兵。张四维是张居正的心腹,而戚继光也是张居正的心腹,以他们的关系,从蓟镇调出一队Jing锐兵丁来做些事情,还是很容易的。幸亏有了这些人护送,不然这一次三小姐就要死于非命。“我没想到,我都被赶出京城了,她还不肯放过我。”三小姐幽幽道:“艳若桃李,心如蛇蝎,说的便是我这位姨娘啊!”“我现在该怎么办?”三小姐看着闻安臣:“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就回京城向父亲告状?”“绝对不行。”闻安臣断然道:“你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是你有证据,你父亲也不会相信的。正所谓亲疏有别,现在在你父亲眼中,你姨娘是亲,你是疏。你说的话,你父亲 抵达蓟镇她之前的思路一直局限在张府这个范围内,所思所想,无非便是在父亲面前扳倒吴氏而已,根本就没想过其他。而现在闻安臣的这一番话,却是让她有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对啊,我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做呢?父亲不可指望,我只要自已足够强大了,要杀吴氏,岂不轻易?不过现在要做生意,却还须得借着父亲的势才成。”她心中暗暗想到,转眼间脑海中就转了无数个主意。“我在秦州有个大车行。生意虽说不大,但关中的大小州县,却也都有分号,也有几千车夫,过千的大车,你若是要做生意的话,咱们也能一起合作。”闻安臣笑道:“算是沾了三小姐你的光了。”三小姐咯咯一笑,心中对他颇为感激。她自然知道闻安臣只是在说笑而已。她看着闻安臣,郑重道:“闻安臣,我很感谢你,今日你助我,他日必有重谢!”——分割线——看着不远处的那片城墙,闻安臣长长的吁了口气,神色间一派轻松之色。终于到了!蓟镇,终于到了。从秦州到蓟镇,行程三千多里,历时两个多月,终于到达。出发的时候还是五月端午,此时却已经是流火七月。今日天气不是很好,Yin云密布,一阵风吹来,闻安臣似乎都能感觉到一阵隐隐的凉意。七月流火,而在这接近塞外的北方边地,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距离黄榆关西边儿的偶遇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一日闻安臣和三小姐秘密商议了很长时间。三小姐同意了他的那些方法,而闻安臣则是就赵记大车行和三小姐的合作,和她大致的定下来一些规矩和方向。当然,事情仓促,许多都来不及弄,一些具体的事情,还得回去再说。作为九边重镇之一的蓟镇,负责的防线东西绵延两千余里,闻安臣等人到达的地方名为三屯营,从天顺二年开始,三屯营就是蓟镇的镇城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