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你刚回来不知道,这位谢家公子并非布衣,是大理寺刚上任的少卿。”旁边的人插嘴道,“初入大理寺就解决了几桩悬案,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谢观谦虚道:“尽为官者本分而已。”
他说的这些,霍玄钰心里当然清楚,这些年霍家虽然式微,但在京中并非无人可用。若是不留意朝中动向,他怕是会落得和他的父亲一样的下场。
他装作不知道,全是因为他回京不过三天,不想惹人猜忌罢了。
老皇帝会忌惮滴水不漏的Jing明之人,却不会猜忌自大妄为的愚蠢之辈。
瑞王如此,早些年的太子也是如此。
谢观拱手做礼,又指着旁边的空位道:“霍将军,不知这边是否有人?”
这边已是末席,那个位置远离舞乐,又着靠门,门缝里灌进少许的冷风,坐下总归是不舒服的,所以没有人落座。
“谢少卿不如坐我的位置,我去那坐。”霍玄钰直接挪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
“我身为武将让你一个文弱之人坐在风口才是不妥。”
“多谢,多谢。”
话刚聊了两句,便听见通传,殿内的人迅速起身跪拜。
太子扶着皇帝从殿门而入。
好巧不巧,太子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最末席的霍玄钰。
瞬间轻蔑的眼神,直到老皇帝颤颤巍巍坐好,磕磕绊绊讲完一堆漂亮话,开始喊人奏乐时白辰都还在生气。
“怎么了,不是你吵着要来皇宫的吗?”
借着丝竹管弦之声,霍玄钰用极低的声音同白辰说起了悄悄话。
“皇宫不好玩。”
“你很讨厌他吗?”
“当然了,谁会喜欢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
今天要不是他冲了出去,霍玄钰真的要跪那个狗屁太子了。想来也是有些冲动的,当时只想着不能让上冠跪,没考虑后果。
幸好最后成功转移了狗屁太子的注意力,不然要是被看出来,反而迁怒霍玄钰。
这不就违反司灵给的指示了吗?
白辰浅浅反思,心道下次不管发生了什么,绝对要以司灵的指示为先。
“好,我们以后不来了。”
白辰刚想拼命点头,忽然又想到,万一以后司灵还要让他进宫怎么办?
“……也,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白辰苦恼于怎么和霍玄钰解释时,乐声停了,老皇帝又开始一边咳嗽一边说漂亮话。
老皇帝中气不足,他们坐的太远,只能听个七七八八。
问候完几位皇亲,又叫了几名战功显赫的将军。
无非说什么大家都是朝廷重臣,是大晋的依仗。
白辰听着直打盹。
霍玄钰眼神犀利,发觉这几人都是天子近臣。这场宴会明面上是说要为他们归京我外臣接风洗尘,实际上在坐的一半都是京官。
老皇帝究竟想干什么?
正巧说到情绪激动时,老皇帝的咳嗽声在大殿里回荡。
凌云青在一旁面露担忧,只是不知他的担忧有几分真,几分假。
“父皇若是身体不适……”
“太子不必担心,朕好得很。”老皇帝枯槁的面容里顿出一道光,“咳……咳咳,绝一真人呢?”
凌云青道:“已在偏殿候着了,正守着要献给陛下的宝物。”
“宣他进来。”
霍玄钰轻微地拧着眉毛,很快便平了心境。
绝一真人,若他记得没错,就是多年前给陛下进献妖狼的那一位。
对此人霍玄钰只有一个评价——深藏不露。
有人说他用的是妖术,也有人说他是正统道法。
永泰二十三年,青州蝗灾,真人进献一对鸾鸟之珠,吸尽麦野三十里虫豸。
永泰二十六年,徽州水患,真人进献黄土息壤一匣,置于淮水堤坝高墙瞬成,沿岸数十万人免于洪水之灾。
永泰三十年,三子夺嫡,朝堂上正斗的你死我活,某天深夜皇帝急召绝一真人。
第二天,立太子的诏书便下来了。
他总能在皇帝最需要的时候,送去最合适的东西。
如今的朝局八成人都倒向太子。越是这种局面,越显得出绝一真人对皇帝的忠心。
“草民见过陛下。”
绝一真人手捧宝匣,身着玄色披风,面容掩藏在兜帽之下。
他时常这样打扮出入皇宫,算是皇帝的默许。
“真人,你让朕办宫宴,朕都按你的意思办了。现在可以揭晓那匣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吧?”
免不了一阵窃窃私语,这场宫宴居然是绝一真人提出的。
难怪。
绝一真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只受皇帝召见,以前别说当众献宝了,在坐的官员想见他一面都难。
真人如此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