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钰缓缓开口:“喝完了吗?”
一把纯黑的短刀飞入床柱,离白辰的头顶仅一寸的距离。
“喝……喝完了。”
顶着刀光,白辰轻手轻脚放下杯子,霍玄钰眼神里的威胁让他不寒而栗。
“那就请解释一下,为何又忽然出现在我身边?”
“霍……霍将军,我们……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吗,怕是你弄错了吧。”
“十年前,在西山客栈消失的那只小白狐不是你吗?”
“自然不是。”
见鬼了,十年前的事情他怎么还记得,白辰内心逐渐崩溃,他不会编故事啊!
“只否认这个。”霍玄钰的眼神意味深长。
白辰心虚地往床里靠,他再傻也知道,他往人身上撞的时候是狐狸,现在已然是人形了。
况且一醒来就看见霍玄钰,不见他人,想来是刻意为之。
白辰脑子乱得和浆糊一样,到底该如何取得他的信任?
“好,你可以走了。”
霍玄钰上前来抽走了嵌入柱子里的短刀,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走?
白辰搞不明白霍玄钰想干什么,咬唇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他必须要留在霍玄钰身边。
“不走不行吗?”
白辰小声道。
“既然查明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位,我为何要留你?”
“可我是仙人啊,我能帮你做许多事?”白辰下意识抓着靠近的衣角,“你没有事情需要我吗?”
“我一向不信神佛,你说你是仙人我就要信吗?”霍玄钰附下身子,和白辰对视道,“是哪座山上跑下来的狐妖也说不准。”
“你!你才是妖怪!”
白辰炸毛了,他再不济也是正经修炼的,怎么能和那些只懂享乐,为祸人间的妖怪相提并论!
“我霍府不留来历不明的人,我还有事,这位‘狐仙’大人请便吧。”
霍玄钰说完就要走,连头都不回。
白辰气得满脸通红,上冠还是那个气人的上冠,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觉得眼前的霍玄钰会和云外天的战神不一样。
“我……如果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就能留在霍府。”
白辰默默跟在他身后,惊觉霍玄钰不仅比他高,肩膀也比他更宽阔,像一堵墙实打实的挡在他面前。
闻言,霍玄钰顿了一下:“你说是就是,怎么证明呢?”
白辰跑到院子中央,正对着霍玄钰道:“你看好了。”
他手一挥,地上的积雪消融,如春降临,凋零的树枝盛放出云朵般轻盈的花。不一会,满院都蔓延着这样的洁白。
“这是凡间没有的云兰花,你看,我真的不是害人的妖怪。”
花落在白辰的头上,铺面的烂漫洁白中,他是唯一鲜活灵动的色彩。
霍玄钰愣了一瞬:“我说的不是这个……”
真是个笨狐狸,谁要看他表演法术。
“你还不相信我吗?”
小狐狸显然有一丝委屈。
算了……知道是你,就足够了。
“我相信了。”霍玄钰顺着台阶走下,走到小狐狸的身边,一步一步,好似跨过了数年的时光,“还没问过狐仙大人的名讳?”
“白辰,白云的白,辰是……”小狐狸努力想了想,随即道,“是良辰美景的辰。”
“良辰美景,此言非虚。”他抬手,拾下白辰耳边的云兰花瓣:“请问白辰大人,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啊……我当然是来帮你的。”
文昌殿,天枢宫。
空白的命簿显出金墨撰写出的字,只有一页。
元信把水晶镜片放近了些,逐字看完后松了口气。
还好,除了多了一笔“于回城当日遇一奇人”之外,剩下的和他原来编写的那本几乎没有差别。
命运是一张庞大的网,个人不过是其中一个交集点。
既然无法直接探知上冠的命格,那就从相关之人下手,通过其中牵连合理推测,再想出应对之法。
他翻看着手边剩下的几本命簿,随即对着书案上的玉牌道:“告诉白辰,明天皇帝要召霍玄钰入宫,路上遇到太子凌云青千万不要和他起争执。”
“知道了知道了。”
玉牌的另一端,在池塘边休憩的司灵伸了个懒腰,走向霍府在城南的一处别院。
霍玄钰真够小心的,回城的第一天没有把白辰带回霍府,反而偷偷藏到一处闲置小宅子里。
他分明知道他一个将军带着上百人的Jing锐之师回邺城会遭人非议,但他偏偏敢这样做,成心要给老皇帝找不痛快。
皇家和霍府的仇怨,怕是积了三代都不止。
战神此间的劫难,多半就是这变化莫测的帝王之心了。
司灵隐了身形,矫健地跳上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