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眠呢?”
“姑爷他一早就去校场练兵了,现在院里就咱俩了!”落栗满心高兴,这下没人管了!
昨晚他就发现新姑爷在家也不改军人作风,身边只有一个叫覃烽的贴身副官,明明不良于行,却还事事亲为不假手于人,比自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强得不是一星半点。落栗昨晚就开始担忧,宁将军对自己要求这么高,以后自家这位废物点心少爷在这将军府里可怎么活啊。
可没想到,宁将军今早天没还没亮就出门去练兵,却没让覃烽来叫自己去服侍少爷起床,仿佛屋里新多出来的那个人只是一团空气。
“很好。”沈槐之冷笑一声,这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明明好男色还装正人君子,真不愧是个看似忠君最后通敌叛国的垃圾。
先不说衣冠禽兽这事儿了,沈槐之脑壳疼地想,哪有新婚第一天就撇下夫郎自己一个人跑路的男人?!嫁都嫁了,可新婚夜过去了,我特么连宁风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合适么?还有,这偌大的安西侯府地图,难道是要我自己去探索?这么不愿管我为什么不同意和离?!
“宁风眠你不是男人!”沈槐之使劲一拍床沿,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啊?瘫痪了是真的不行啊?”落栗睁大眼睛惊讶道,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一记眼刀狠狠击中,落栗立即噤声。
“阿嚏!”远在宣城南郊校场认真指导将士练习刀法的宁将军突然打了个大喷嚏,然后手里立刻被塞了个汤婆子。
“将军,”覃烽忧心忡忡道,“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能睡地上呢,虽说有地龙,但是门缝还是会走风的啊,您这身子也才好没多久的。”
“我没事,”宁风眠扬了扬手里的汤婆子,望着愁容不展的覃烽,不禁笑道,“别皱啦,再皱你的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了!”
“我是说真的!”覃烽无奈道。
“是是是,覃大人,麻烦您现在就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下属去把我的隔壁房间收拾出来给那位沈公子住,还有,”宁风眠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汤婆子,用只够覃烽听得到的音量慢声道,“一边收拾一边观察,这位沈公子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一个时辰一报。”
说到这里,宁将军的语气早不复刚才的轻松愉快,反倒满溢霜寒之色,覃烽不由得望向宁将军,一个时辰报一次新婚夫郎的动态,看似饱含关爱不舍之情,可宁将军棱角分明的唇角微绷,这是作为十分熟悉宁将军的贴身下属才知道的信号,代表着这则命令的严肃性,和私人感情没有半分关系。
将军根本不信任这个新嫁入侯府的沈槐之。
是了,两个月前的那场败战所带来的Yin影简直挥之不去,事实上,Yin影不是战败——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挂怀——而是这一仗败得着实蹊跷。
宁将军作战风格鲜明,擅长闪电战,在摸清楚羯人行军主帐之后就会立刻制定作战路线然后轻装急行军发起进攻,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且宁将军向来是自己径直冲向最危险的主帐取对方将领首级,绝不会让下属犯险。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给任何人时间差去报信,以及宁将军武功超群总把最危险的战场留给自己,胜败几乎均在将军掌握之中。
初秋的那一仗,无论是自己这一方的探子还是雇佣的当地人,最终的情报都是一致的,宁将军按照准确的情报制定的进攻路线也无可指摘,可是为什么最后羯人主将的军帐下埋有炸药?
这种炸药威力猛烈且可改变触发机制延时定点爆炸,制造技术只有祝朝掌握,并不曾流于西域,明显是熟悉宁将军的作战风格的汉人所为,可这就完全说不通了,又有哪个汉人愿意帮助外族暗杀我大祝朝的名将?又或者祝朝之内,已经被羯人渗透,情愿牺牲自己骁勇善战的Jing兵良将也要把宁将军置于死地?
若不是……覃烽眸色暗了下来,宁将军是断然活不下来的,可即便如此,宁将军也重伤在床休养了两个月才能勉强起身。
而宁将军刚刚能够坐起来,就突然跳出来一个沈槐之,种种巧合,让人不生疑心都难。
“是!”覃烽领命而去。
“少爷,咱们不去给宁老爷请安吗?”落栗一边追着给沈槐之顺着束发的发带一边问道。
“哎呀不去不去!那姓宁的都没带我逛过宁家的院子,我哪知道宁老爷子住哪屋,而且,”沈槐之突然转身,害得没来得及刹住车的落栗正正撞在沈槐之身上,沈槐之双手紧紧抓住落栗的两只胳膊,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可是安西侯府,两代宁将军的府邸哎,肯定有很多机关,要是一个不小心触动了啥机关被乱箭射死了可怎么办!”
“啊?”落栗悚然,很明显,这位根本没有见识过现代网文巨大脑洞的小书童完全被饱读盗墓小说的沈槐之给唬住了。
“咱们先熟悉熟悉这个院子再说。”沈槐之放开被吓懵了的落栗,潇洒地一转身就开始在院里溜达。
落栗:不是说不要瞎走的吗……
侯府显然是极大的,宁风眠的住处自成一处院落,没有旁人打扰,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