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上次来这里的时候……?”
临衍压着心下奔腾,勉强四顾,只见风和日丽,再无半分那晚上的腥风血雨之痕迹,一边感慨自然造物之奇特,一边猛然想起来似地问道:“那血蝙蝠呢?”
这般答非所问,果然此姑娘的大脑回路不同於常人。临衍叹了口气,此事要解释起来那还当真来日方长。
临衍深x1一口气,道:
许是被短剑当x穿过,一时半会好不了,他假装不经意地抬起头,问:“姑娘认识先师?”
可惜先师英年战si,来不及领略这大好山川,时岁荏苒;亦或可惜他只留给了自己一个首座弟子虚名,一块牌,一个鼎,自己连骨灰都未曾留下?
临衍莫名感到心下莫名地,钝钝地疼。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听过名字,未曾见过。”朝华头也不回,鎏金凤首簪子cha在乌黑的头发里,凤首衔珠,微微晃动。
毫不见疼。他0了0自己的伤,果真无碍,好生神奇。
古籍上曾载,辟邪是龙的一种,可通天入地,招云唤雨,奔游四海。
朝华挑了挑眉,收回手,道:“被吃了。”
朝华看着倒不像个害羞的人,她抬头看了看天,笑道:“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丰城的城墙还没落成。当真是白驹过隙,沧海桑田,这才多久过去,这里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临衍慌忙又抓了她的手,只觉天枢门的脸都被自己丢尽了,弟子们平日一个个被教导着不可动y邪妄念,真到紧要关头,却又被吓得说不出话。好生无用,好生沮丧。
朝华盯着他,眨了眨眼,趁临衍愣神之际,又柔柔抚上了他的衣领。
闻此,朝华脚步一顿,道:“……他si了?”
师弟师妹现下想必是无碍的,他是否有碍这可就……他又瞥了朝华一眼。
他的衣服正被太yan熨得半g,不sh不软地贴在身上十分难受。黑衣姑娘走了两步,回过头,忽然道:“他为了找一个我的朋友,找不着,便只能来找我。他的行踪飘忽不定,这几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幻化之术倒是越发出神入化,我猜他化成那副道士的样子也有些日子了。昨日那些什麽天下大乱的鬼话,都是信口杜撰,你不要信。”
“二十一年前。”
当真好看。为何现在不讲道理的人都生得这般好看。
“……什麽?”
“……如此。在下面善,常被认错。”
——你若这麽强调,我还偏有点信了。临衍点点头,却道:“我们现在可是在往上游走?”
“翻过这座山丘,前面便是了。”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当真要不得,临衍想,为何在天枢门的时候没人教过弟子们怎样和外面的nv孩子说话。
朝华低下头,深x1了一口气,道:“如此。当真可惜。”说完,神se如常,一路朝西。
临衍盯着她柔白的手,一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觉自己这一接,便是坐实了自己的无用之感。然而他最终还是接了,盖因他二十几年所修的君子道里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一个被姑娘给救了的落难君子,究竟应该怎样对人家表示答谢才不显得过火而又不那麽扭捏。
临衍想起自己落水时恍惚0到的那一手鳞片,一时不知说什麽好。
“你入门多久了?师从的谁?”
——谁?辟邪又是谁?
“……姑娘想说什麽?”
青葱一样的手指顺着繁复的衣领往下,停在他的右x伤处徘徊,莫名温柔,莫名se情。
“辟邪贪食,方才在水里时便将他吃了。抱歉。”
朝华闻言又摇摇头,道:“怪不得他会尤其对你青眼有加,你确实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丰城的城墙落成的时候,胡人还没南下。那时候临衍还没出生,宗晅的名字未曾令人闻风丧胆,山石道人还在考科举。
“是。”朝华张了张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yu言又止。
“为何你要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他?”
临衍从的君子道,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别人扯开的话题最好便顺着扯。他道:“在下自小便拜在山石道人门下,先师早已西归,门下嫡传的没有其他人。”
“金花虫护了你的心脉,一时半会儿si不了,却也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气氛由是陷入尴尬的沉寂,朝华轻叹一声,给他递过手,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临衍皱了皱眉头,你看着还没我大,为何你们这些不讲道理的人都喜欢装人家的祖宗?
朝华在前头走着,哼着歌,曲调离奇,有些许古意。临衍总觉得该找些话题,憋了半天,道:“你便是那个凤弈口中的九殿下?”
日头晒得让人昏昏yu睡。临衍心下不是十分痛快,来来回回,反复咀嚼着她那句“可惜”。
临衍亦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应她这太过直白的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