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制止疯子的只有比他更疯!
吴介开始相信了,这是一套极为神异的刀法,这套刀法绝对大有来历,骆九传给他也绝不单单只是让他报命——吴介也希望事实如此,他甚至祈祷着疯老魔不要看走眼,毕竟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突破口。
那人在最后一刻惧了——一刹那,他的上半身便被摧毁,碎块飞到各处。
‘疯老魔’凝视着他,嘴唇未动,却有声音传入,“龙雀刀法,你跟谁学的?”
譬如骆九要他跪接练习刀法使用的木刀,发誓不经师父允许不得私传刀法;又譬如骆九除了面容严肃,眼角那一丝淡淡的忧愁,无奈与欣慰;还有吴介每每问起师父刀法的来历,他就大笑着吹嘘自己的天才创造,吹嘘完便用前所未有语气叮嘱自己必须保密,而且要练好这套刀法。
一种简洁霸道,招式极少,不过劈、刺、斩三招,但招招要求身法合一,以命相搏,如同潜龙出海,不死不休——骆九告诉他这无法学会,吴介也只是练而已。
他的手握着雁翎刀,他则握着他的身躯——吴介没有丝毫犹豫,再诡异的事他也不会深究,他只要杀生证道。
吴介觉得好笑,一个杀人不眨眼,喜欢欣赏他人绝望的魔头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很俊?丑陋?如果你会在乎世人的目光,便不会有这么多具无辜的尸体——你是头彻头彻尾的野兽,而且是野兽中的疯子。
‘疯老魔’仍然面无表情,手掌却略有放松,眼神里似乎带着点疑惑——吴介抓住这空隙赶紧深吸一口气,一边压制着体内虎视眈眈的疯意,不让它再次支配身体。
一条怒龙潜游出海,霸道得绞住了狼脖子。
‘疯老魔’似乎感受到了吴介的腹诽,那双几乎没有人的感情的死鱼眼睛慢慢逼视过来,吴介脖子的软骨被捏得“噼啪”作响,他语气阴森起来,“张以慎发疯前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完成了所有诺言——只有一个诺言没有实现,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这是两个疯子
瞳孔中勉强挤出一丝人的情绪,夹杂着杀意与感慨……
“我没疯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很俊的道士,我疯了以后每个人都不敢瞧我一眼,似乎我是全世界最丑陋的人。”‘疯老魔’的嗓音极低沉极沙哑,好似两块破牛皮相互摩擦,周围狂躁的真气凶猛地刮过牢中的每一个角落——
吴介恍然未觉地继续斩下,七窍同时喷血,灼热的真气与冰冷的杀意猛烈碰撞从而演变成了疯狂与不羁——刀还是刀,吴介还是吴介,生死还是生死。
‘疯老魔’一直紧闭的嘴此时竟然张开了,他满脸是扭曲癫狂的笑,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原来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他把肉片挂在指尖,血流不止,‘疯老魔’怪异地挥动白色衣袖,脖子上的铁环与锁链剧烈抖动。
‘疯老魔’竟然起来了,他居然睁眼了……吴介有些迷茫,杀我不是轻而易举?
干瘦的枯手愈发用力,掐的吴介面色惨白,他咬牙挤出二字:“骆……九……”
回忆汹涌袭来,吴介甚至有点想流泪,可惜历经方才的炼狱,眼泪不知在哪时就干涸了——他牢牢记着骆九传授刀法时的严肃庄重,但那时吴介年纪尚轻,未能从中品出更多东西——
对方也会用刀,虽然面容扭曲,手中却蓄着招式,他凶横地刺向吴介,刀身却倾斜以便随时变招。
吴介知道骆九其实教了自己两种刀法,一种灵活实用,招招出其不意,又故留残缺,诱敌深入,如同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这种刀法吴介已练得颇为得手。
吴介孤独地立着,身体一晃,就要满意地倒下——一只枯瘦的爪子突然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拎起。随之到来的是一股庞大雄厚的内力,乱的却像大漠的沙尘暴。
趁他发癫之时,吴介已经赤手砍向‘疯老魔’,用的依旧是“龙法”——他们一个老的头发灰白,囚衣不染,疯癫大笑,全然不顾;一个小的黑发青葱,满身血污,沉默无语,歇斯底里。
液沸腾了,吴介瞬间被狂暴的杀意吞没,但他突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是清醒的,变成疯子的是他的肉体。
吴介没有准备任何动作,他只有一个欲望——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快的刀斩下对方的头颅,他冲了上去,纯粹的带刀冲到那人面前,然后挥刀下斩。
吴介觉得自己与外界隔绝了——一双同样枯朽的眼对上了他,那是他见过最无情,最冷漠,最疯狂的眼睛。
一边又惊讶地思索着‘疯老魔’的反常:龙雀刀法?那是什么——如龙似雀,师父教我的刀法倒是非常应名。吴介顿时思绪万千,会让老魔睁眼的刀法必然不凡——骆九,一个老刀客,真的会如此刀法吗?
“啊”吴介拼命惨叫,痛的眼眶愈裂,他低头看向胸前,‘疯老魔’不知何时将手插入了他的胸口,锋利的五指毫不犹豫的一抓,从吴介胸口剐出一片肉来,他愤怒的盯向‘疯老魔’,全然不顾抓住他咽喉的枯手,准备再次燃烧精血,将自己彻底交给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