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谢濯臣别开脸。沈烛音小声嘀咕,“明明就有。”谢濯臣心烦意乱,“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谢濯臣用匆忙的视线掠过她的脸,“事情办完了就把头发梳好,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像什么样子。”沈烛音:“……”因为这个?太离谱了吧。可是言子绪明明说她这样很好看啊!“哦。”她抬头拢发,不服但听话。 疯子言府的氛围很奇怪, 主君过了归期迟迟未归,主母的院子风声鹤唳。妾室们一边等着主君回来看大少爷笑话,一边又对后院做法满腹好奇。一个月黑风高夜, 荒废的如姨娘小院纸钱纷飞,空无一人。有人在墙头探首,忽地眼前一黑,整个被人套进麻袋里。他意图呼喊求救,但被死死捂住嘴,伴随着一股异香穿过鼻尖, 他逐渐意识涣散。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背靠圆柱, 被五花大绑。“大少爷!”他便是沈照这几日一直盯着的人,此刻惊恐出声。他面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家大少爷, 一个大少爷带回来的朋友。言子绪绷着脸,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可怕些,“鲁二, 本少爷可得罪过你?”“少爷说的什么话,小人……小人……”“若是不曾得罪过,本少爷从前也待你不薄, 你为何要帮着别人来陷害本少爷!”言子绪一巴掌拍在桌上,给自己造势。鲁二连连摇头, “冤枉啊少爷!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但你千万别听了外人谗言啊!”他的视线频频扫过谢濯臣的脸, 后者身披大氅, 指尖缓慢地摩挲着手上的暖手炉, 神色平淡。瞧着真像大家传的那样,深不可测, 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还敢装糊涂,你这日一直在我的院子外面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是谁指使你来的!”鲁二一脸委屈,“少爷误会小的了,小的只是听命行事。二夫人觉得您带回来的这几个朋友不太友善,怕他们对您有所图谋,便让小的留心些您的动向,万一您有需要,小的能及时出现保护您。”“胡说!”言子绪气得站了起来,明明是监视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把他当傻子吗?“咳。”谢濯臣轻咳一声。言子绪一顿,又坐了下来。“本少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给我如实道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真的冤枉啊少爷,您真的误会小的了,二夫人也是好心,才让小的跟着您的呀!”“你……”言子绪又急又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不自觉地去偷瞄谢濯臣。谢濯臣无声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你家大少爷待你如何?”“大少爷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平日里既大方又宽和,谁不羡慕小的有个这样的主子。”“那你还背叛我!”言子绪按耐不住地发火。鲁二满脸惶恐,“小的没有,小的真的没有!”“你深知你家少爷的为人,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谢濯臣边说边冷眼瞥过言子绪,后者当即抿嘴,以表达配合的决心。谢濯臣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这样出现在这里,想必你心里有数。你料定即便自己装傻到底,你家宽厚的大少爷也绝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是人一旦走投无路,总会爆发点潜能。如今他被你家主君厌弃,被送到千里之外自生自灭,他作为你家的嫡长子,不会有比这更差劲的结局了。”鲁二抬头盯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啊!”一声女子的尖叫从隔壁传来,鲁二霎时愣住。谢濯臣站在他身边,视线平静地落在墙面,“这个声音熟悉吗?”鲁二怔怔昂首,震惊过后又茫然。隔壁的房间里,同样五花大绑着一个姑娘。她手脚皆不能动,嘴被堵着,眼神愤恨地盯着面前的沈烛音。沈烛音和沈照坐在一起,身边还站着言子绪花大价钱请来的擅仿声音的戏子。两人惊叹于此人的技艺,一时间忘了地上还捆着一个。地上的是那日为沈烛音引路的人,也是言家二夫人身边的贴身女使。把她绑来,是因为沈照发现这几日鲁二和她频繁见面,还拉拉扯扯、鬼鬼祟祟。口技人连喊出几声惨叫,尤其在接收到身边人崇拜的目光后更加自信。“翠银?是翠银,你们把翠银怎么了!”鲁二急得想要站起来,但被麻绳捆得无法反抗。
谢濯臣和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离他很近,但他无论如何也碰不到。谢濯臣淡淡道:“有情人之间心有灵犀,她怎么了,你感受不到吗?”“你……”鲁二看他不像讲情面的人,便将焦急又可怜的视线投向言子绪,“大少爷,小的真的没有害您啊,二夫人当真是这么跟我说的!”“啊!”隔壁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可怖。谢濯臣伸手钳住他的下巴,鲁二糙黑的脸将他修长的手衬得更加白皙。这只手并不像看上去那样脆弱易碎,掐得人生疼。“你猜。”谢濯臣居高临下,神色淡漠,“她会不会死?”“大少……”鲁二仍旧试图向言子绪求情,但谢濯臣硬生生掰动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披着仙风道骨的皮,却是出身阎罗殿,他是冷血的、残忍的、不给人留余地的。鲁二心中惶恐,颚骨仿佛要被他捏碎。“你……你……你还想要我们的命不成?”谢濯臣忽地笑了,蓦然松了手。鲁二得以喘息,又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他将手里的暖手炉往后一丢,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匕首。“啊!”他没有丝毫犹豫,匕首扎穿鲁二的掌心,鲜血溅上谢濯臣的手背。言子绪蓦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刚刚接手的暖手炉变得异常烫手。“你的命很值钱吗?”谢濯臣右手握着刀柄,左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