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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温顺的渝妃去得太早了,二皇子也在她去世两年后就自请回封地,弃了大县,定居渝妃的家乡陵县。
遥遥见到北面琼华殿的楼影,他的神色有些恍惚,曾经在陛下身边玩耍的那些孩子们已经走的走死的死,再过几年,应该就没有人记得那些恩宠了。
忽然间,低低的笛声在花丛深处传了出来。不像箫声婉转凄凉,这笛声清亮,仿佛清溪出山,潺潺不绝。
君闲上前一步,看清花中人,不由一愣。
那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琉色华袍衬得他容貌愈发清贵。朱唇凑在碧玉笛边轻轻吹奏,笛声无忧,双眸却紧闭,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也许是踩到花枝的声响扰了那孩子,他蓦然睁眼,对上君闲微愕,却沉静依旧的目光。他抿着唇,语带不悦:“武侯世子?你怎么在这里?”他不喜欢旁人到这里来,尤其是上回害他迷路的家伙。
君闲转开目光,望着天边淡淡琉璃色,夕光流华,衬得花影重重好不漂亮。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黑眸灿亮,微微笑说:“我看这里的花开得好,想摘点回去给阿母。”
那孩子一怔,想起许多年前自己被发现时,也是这样说的:“这里的花开得好,我摘些回去讨母妃欢心。”当时那人睡眼朦胧,捂住他的唇将他拉入花丛,一指放在唇间,“有人来了,别出声。”紧接着便是太子的脚步声,“子乔,你在哪里?”两人窝在花间,靠得特别近。而且因为害怕太子哥哥发现,他们的心都跳得特别快。
那么好的一个人啊……手握玉笛冰凉,那孩子回神,发觉耳边的说话声、脚步声、心跳声,统统消失。
那个约好了笛声一响就从花丛里跳出来的眼神明亮的少年不见了,那个武侯世子也已经采了花慢慢走远。
只不过,明明是那么小一个娃娃,怎么好像见到他了呢……
没注意到那孩子怅然若失的神情,君闲过了转角,听清身后没有脚步声跟来,便随手将怀里的花扔了出去。
柳丛中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了出来,紫色王袍繁复的丽纹更让那只手显得苍白,轻轻地,接住了他刚抛掉的花。那个人从柳树后踱出来,身材颀长,养尊处优的容颜更有种说不出的魅惑。金冠下色泽如墨的刘海微动,覆住他半闭的右眼。
这人是……
君闲脸上先是有些困惑,回过神后,困惑又更深了一些。惶恐之色也立刻堆在平凡的面容上,仿佛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这反映也恰恰符合他的年龄,只不过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
来人有趣地一笑:“你认得我,为何偏偏当作不认得?”
君闲顿时知道自己的伪装瞒不过眼前这人,只能躬身行了个晚辈的礼:“见过十七王爷。”
十七王爷素来荒唐,前几年还曾化名入贡院考了个探花,让陛下哭笑不得,帝京里的人都茶余饭后谈到他都喊他探花王爷。
“你装作不认得也是当然的,跟我这胡闹惯了的王爷扯上关系,对将来不好。这点装疯扮傻的伎俩,京城里谁不是从小耳濡目染造诣颇高的。不过,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我不曾见过你?你喜欢刚刚那首曲子吗?我也会吹,山里的妖怪都是这样骗孩子靠近的哦!”这位探花王爷咬着下唇微笑,那模样真有几分像夜深人静出来魅惑人的山妖。
君闲还来不及反应,脖子已被那十七王爷修长却狠厉的五指狠狠勒住。十七王爷每进一步,便将地上的花碾得破碎。君闲没多久就已满面通红,浑身软了下去,连话也说不出来。
等他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十七王爷突然松开手,微笑道,“真能忍啊,不过那老怪物教给你的东西早就教过给我了,哪里瞒得过我,师弟。”
君闲倚在栏边大口喘着气,完全没有料到他这几近癫狂的行径,若不是他慌乱中反扣住对方的脉门,对方真的会杀了自己。
等等,师弟?那老怪物收的都是什么徒弟啊,先是一个三岁能凫水四岁能驶船的海上霸主,跟着是这个尊贵得不得了的探花王爷,再加上自己那个天生武痴的弟弟,如果死皮赖脸凑上去的也算上的话,还要加上自己这个……
两世为人的武侯世子……
君闲不说话,十七王爷也陪着他沉默,半天才笑问:“师弟,你不应该报上你的名字吗?”
君闲沉眉,知道等下回到席上也会遇上这人,现在不理不睬,难堪的只会是自己。他衡量再三,只能应道:“君闲,朱君闲。”
那人笑容一敛,仔仔细细地凝着他:“君闲?七岁始能言的武侯世子?传言武侯一生无争无求,生出的两个儿子却都是痴儿,原本我还挺替他高兴的,没想到你们都是老怪物的徒弟啊!怎么这等贪生怕死之人,能生出我的两个师弟呢?”金冠微低,凑近君闲的脸,又复笑了起来,在等着他发怒,却久久没有看到期待的反应。十七挑起他的下巴,冷冷地看入他眼里。
君闲敛起心绪,平静地回道:“王爷当着君闲的面辱骂家父,恐怕有违君子之道。”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