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时常觉得自己这三年就像是处于一场梦境。
一场真实又痛苦的噩梦。
他刚刚自从亚特兰延续的美梦中清醒,就被丢入另一个无止境的噩梦,他仿佛梦游一般独自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现在他在夏卿的床上醒来,好像也真的从噩梦中醒来。
夏卿不在家里,在这个陌生的公寓里等着他的是一个自称是夏大少的助理的女人,气质温和。
她在等闻笙用餐的时候说明了夏卿要她带着闻小少爷去医院一趟。
女人姓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原本是夏先生带着闻先生去的,但夏先生临时有事,这才让我来接你。”
闻笙点了点头,他从昨晚开始几乎没吃什么,现在对着满桌色香俱全的食物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温助理可能是被夏卿叮嘱过,见他只吃了这么一点,又劝了几句,闻笙只好多用了小半碗粥才放下筷,去换了衣服出门。
温助理直接将闻笙带去了他熟悉的医生那,等到他结束了大大小小的检查再出来时,外面等着的人多了一位。
夏卿换了一身更正式的正装,带卷的头发梳理得整齐,沉着脸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冷意。他们等在外间,闻笙看到他,脚步就迟疑了下来,倒是夏卿直接喊住了医生,又对闻笙伸出了手。
闻笙闷头走到他的身边,夏卿就牵住了他的手,向医生询问检查的结果。他问得认真又详细,闻笙站在他的身边,又比男人矮了一个头,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家长带来看医生的小朋友。
他记得在国的时候,他也被夏卿带去看过一次医生。
那次他连赶了三天的作业,急匆匆上交了作品之后就飞去国。他们每次单独见面的时候都太短了,总是忍不住亲热,那一回也没有例外,结果就是闻笙第二天发起了高烧。
夏卿被他吓得不轻,推了工作在家陪了他一天。
闻笙不愿意耽误他工作,但又拗不过男人,十分内疚,可偏偏他平日不常生病,难得病一回反而好得特别慢,躺在床上虚弱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也幸好他的作业已经上交,请假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一回是他们在国单独相处的时间最长的一次,闻笙请了四天的假,病好后就飞回了国。
再下一次假期到国的时候。夏卿却比之前还要忙碌,闻笙在住处等到深夜才等到半醉的男人回来。
夏卿的酒量不是闻笙可以比的,在那天之前,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夏卿醉后的模样。男人的酒品很好,醉了也不发酒疯,但是比平常要粘人很多,抱着闻笙不愿意松手,说了不少平时不好意思说的情话,让在他怀里的少年害羞到几乎蒸发。
第二天闻笙醒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夏卿,在公寓里等他的是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
医生和夏卿已经结束了交流,闻笙堪堪从回忆中回神,被夏卿牵着坐上车。他看向窗外,果然不是回陈家的路。
昨晚失态,今天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夏卿,一路都是沉默。对方的脸色也算不上好。
在回到住处后,夏卿牵着闻笙在沙发坐下。
他轻握着闻笙纤细的手,低声道:”我原本不想来见你。“
闻笙的手瑟缩了一下,像是想要逃离,但又被夏卿握住了,他继续说道:”之前的事情你不想说我也会自己去查。我再问一你一次,要不要和我再一次。“
“希望你这次能够想好了再回答。”
夏卿的声音很低,他的中文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么明显的口音,咬字却仍然有些异样,语气柔软又似长针,轻易让闻笙的心千疮百孔。
夏卿只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在国听到一些你哥哥的消息,他应该很快就会要华国。”
闻笙猛地抬头,声音颤抖:“我哥哥?“
夏卿似乎是知道他的疑问,解释道:“三年前的海难,他被人救下了。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修养了三年,最近才开始出现。”
他当时并不知道闻家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来华国的念头,但闻笙的哥哥,闻轩却先找上了他,拖他来照看一下自己的弟弟。
夏卿并不认识闻轩,但是他和救下闻轩的安德烈有些来往,出于人情——又或者是出于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潜意识,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但却没有想到会先在那样的场合遇到闻笙。他以为他的笙笙已经有了更好的恋人。
夏卿说再过几天就可以见到哥哥,但实际上,他在夏卿家住了大半月才收到闻轩回来的通知。
这半个月他住在夏卿公寓的次卧里,陈家的人没有来找过他一次,他也没有回去过,只在某天让夏卿带着去看了他仍然沉睡在病房的母亲。
夏卿在那天之后就将闻母身边的人都换成了自己。
闻笙和他之间,除了这一次竟也没什么交流。夏卿就像是刻意逃避一般,每天早出晚归,闻笙在家基本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