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奈尔走回去,沉默地在椅子上坐下。拜尔德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握住他因为不安而紧绞在一起的双手。
“现在应该怎么办?”他有些茫然地问,是在问拜尔德,或许也是在问自己。
“既然诺亚托同伴告诉你,我们就相信他吧。”
“我感觉得到在龙晶石发出光亮的时候,我知道他一定也遇上了很大的麻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总是等待着别人的救援。卡奈尔为自己的无能而难过。
他的神情说明了一切。拜尔德将他搂在怀里:“我相信诺亚绝不会对你感到苛责。卡奈尔,魔法和并不是全部。就像你吸引我们两人的,从来都不是你作为巫师的实力。”
拜尔德那双褐色眼瞳温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宝贝儿,与你独处的每一秒,都让我感到如此快乐。我恨不得与你永远拥抱在一起,将你的身体完全占有——当然了,我不得不承认,或许诺亚也是这么想的。”
卡奈尔羞红了脸瞪着她,有些嘴硬地说:“原来你只喜欢我的身体吗?”
“迷恋rou体有什么错吗?”拜尔德微笑着说,“它是那么可爱,令人着迷,还能给我们彼此带来快乐。你自己不喜欢它吗?”
卡奈尔羞涩地听不下去了,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却被拜尔德轻轻捏住了手腕。“我也喜欢你的灵魂。但它们是合二为一的,卡奈尔。身体因为灵魂而鲜活,灵魂依附身体而生存。将你的身体和灵魂分开来看并没有什么意义。”
“你是个诗人,也是个优秀的学者。我不想与你辩论下去了。”
“我并不是想显摆什么好吧,好吧,我们说说正事。你还记得救了我们的那位夫人吧,凯瑟琳·布兰切。我们得去向她表示感谢。”
卡奈尔很快想了起来:“唔,你说的对。我记得,你叫她——凯瑟琳阿姨。她是你的家人?”
“是的,她是我母亲最年幼的妹妹。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嫁给里昂·布兰切吧。这没什么值得惊奇的,要知道往前二十年,他的确是整个帝国最迷人、最具实力的魔法师。当然,现在我们知道,这大概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混蛋而已。我想凯瑟琳阿姨一定也很后悔。”
他们离开房间,到大厅去用了点下午茶。很快一个陌生的女仆就出现在门口,邀请他们去府上做客。即使是佣人,对方的穿着也如此得体,系着的围裙干净得像新的一样。或许一个下人的穿着,总归在某种意义上彰显着主人的格调。
他们跟着女仆离开,又一次走在了米斯里城的街道上。这一次卡奈尔的心情又与前两次不同了,不像初生的雏鸟一样新奇,不像彩色画布一样明快,而是心里头装着一面小鼓似的,惴惴不安地轻轻敲击。可是身旁来去的人流还是那个样子,他们光鲜亮丽,面带笑容,仿佛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忧愁。但是怎么可能呢?或许他们的忧愁总是藏在表象底下的吧,可是卡奈尔总是学不会这个表演的功夫。
凯瑟琳的住处就在东部富人区的最深处——和传闻的一样,只不过,住在豪宅里的“布兰切”并非家主本人罢了。
卡奈尔一眼看过去,就看到这位贵妇人坐在桌边。圆桌是樱桃木的,上面仔细地铺了红绸,再有一层绣着玫瑰的白布。她从桌上托起茶杯轻啜一口,又轻轻放下。这样优雅的情态,卡奈尔从前只在油画里见过,从未想过是真实的。以至于他站在妇人面前,觉得自己实在很不“上流”。
拜尔德牵起了他的手——坦白的说,这样亲密的动作实在不符合这种场合,可他就是怎么做了,而且看起来理所应当。
“你们来得实在很慢。”凯瑟琳说。
卡奈尔不知道她是不是意有所指,即便是有,他也会当做不知道的。
拜尔德拉着他走到桌边。女仆们及时地走上前,拉开椅子让他们坐下。卡奈尔近距离地看着这位出手相救的夫人——她比自己想的要年轻亲切许多,即使她并没有刻意隐藏眼角的皱纹,白色的发丝。但是她就这么雍然自得地坐在那里,让人不得不承认,气质往往可以让人忽略许多外表上的细节。
“你的朋友实在很容易害羞。”凯瑟琳看着卡奈尔。这实在不是卡奈尔的责任,毕竟他与女性的长辈相处的经历实在屈指可数。
“我不是在责备你,我的孩子。”凯瑟琳善解人意地说,“我很高兴拜尔德有这样一位勇敢的同伴。能够承受住那样的攻击,你实在很了不起。”
拜尔德挑起了眉,奇怪地看着她——实在难以置信,凯瑟琳居然会夸赞一个巫师!
不管她是不是在说谎,拜尔德都不打算说破了。他很快地切入正题:“您搬到这里有多久了?”
“从那个女人住进去没多久。坦白的说,我对里昂的行为也感到很意外,拜尔德。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他做一些事情,总不会摆到明面上来。但是现在他的行事安排,实在太轻率浮躁了,就连女王陛下也一定察觉到了——这很奇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像他非常着急地要去做些什么,以致他已经不能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