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安宁太多了。
自从发生皇帝毒杀质子的事情后,京中大乱,各地诸侯纷纷寻到借口起义,既是乱世,也是机遇。
殷景仪便在这一番混乱中杀出重围,踩着鲜血与枯骨,登上了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他将往日欺压自己的人都踩在了脚底下,甚至当着父亲跟继母的面,活剐了继母所出的两个弟弟,直接叫那女人疯了。
“子玹,子玹,那可真叫我痛快”那天主子高兴极了,拥抱着子玹身躯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以前便发过誓,在母妃的灵前发过誓,必要他们生不如死,血债血偿”
温热的泪珠打湿了子玹的脖颈,似乎落进了他的心底,让他情不自禁的,同样反手轻轻拥抱住了自己的主子。
一片荒芜的心上,似乎悄悄开了一朵小花,不管历经过多少失望,在主子高兴时,似乎仍旧会感到一丝幸福的滋味。
殷景仪憎恨了自己的父亲与继母多年,一方面碍于孝道不能直接手刃二人,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对方死得太容易,便留下二人的性命,慢慢折磨。
没曾想,这却给殷景仪带来了隐患。
子玹听见宫人们惊慌的呼喊着:“大殿着火了,皇上跟君相还在里面——”
空气中的浓烟呛人得很,即使相隔了几米,仍旧可以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人烫化的高温。
耳边是一个女人尖锐又疯狂的笑声:“我看有谁敢去救那个小贱种,你害我儿性命,今天就让你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她用全部的身家,买通了伺候殷景仪的宫人,在他的茶饮里下了迷药。这宫殿的四面,都让她泼了油,一点火便迅速的烧起来,火焰照亮整个皇宫。
众人畏惧火焰的高热,竟没人敢进去搭救,一直到子玹听见动静赶了过来。
他想也没想的冲了进去,他虽眼瞎,多年的武功底子还在。且眼睛看不见后,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起来,平日里生活与常人无疑。
火焰撩过他的头发,发尾传来一丝焦味,子玹却顾不上这么多,他冲进殿内,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他循着声音过去,将殷景仪抱了起来。
火势太猛了,子玹甚至闻到了从自己身上发出的淡淡肉香,汗水还没从额头滑落,便被高温的火焰蒸发了。
子玹用尽全力的将殷景仪抱了出去,他把主子放在安全的地方,那群宫人赶紧惊呼着跑了过来。
子玹被挤开了,他有些不开心,他想要摸摸自己的主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
“玉珩,玉珩还在里面——”幽幽转醒的殷景仪惊慌的大喊。
子玹一下僵住了,他在原地站了几秒,脸颊望向殷景仪出声的地方,可惜眼前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唇角勾起一抹轻若羽毛的笑容,转身头也不回的扎进被烧得摇摇欲坠的大殿中。
“子玹——”身后似乎传来主子呼喊他的声音,嘶哑而惊惧,似乎是在担心他。
想必是错觉吧。
高热的火焰几乎要将子玹烤干了,浓烟呛得他一直咳嗽,他努力忍耐下来,由于看不见,便只能四处的摸索君玉珩的所在。
直到脚尖踢到一个柔软的物体,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如同之前一样,将君玉珩抱了起来,便开始努力的要往外冲。
只可惜他这次运气不太好,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房梁突然塌了。
子玹只来得及将昏迷中的君玉珩扔出去,便被烧断的横梁压倒在地上,火焰烧到了他的衣服上,连同皮肉一块被炙烤。
真的是痛极了啊
“子玹——”
“子玹——”
他真的听到主子在喊他了,声嘶力竭,似乎每一句都是绝望。但他却没有力气应,也不想应了。
子玹,子玹,像玉的石头,似乎石头这一生,都是玉的陪衬,舍弃石头保全玉石,从来都再正常不过。
他不想要这个名字了,这本不是他的名字。
他生来下贱,无父无母,无姓无名。
犹记那一天,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从里头下来了一位公子,穿着富贵,样貌也是他从没见过的好看。
他看着快被人勒死的他说:“真可怜啊,买下他吧。”
仆从丢了一袋米给那个本来要吃了他的男人,换了他的命。
那袋米,就是他的命。
从此他的命就是主子的,而现在,他把命还给他了
火光将一切淹没,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尘土,最终倒是落得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