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琛就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医生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耳边是他们絮絮叨叨的结论,“大脑受到冲击,暂时性失忆。”
贺琛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不过被人砍了一刀,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就已经过了十五年?要不是亲眼看到已经变老的方心慈,风韵了不少的夏妤,还有他弄不懂的那个手机,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现在已经是十五年后,而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脱离了黑社会,有自己的保全公司,还有一个……那个儿子!
他又看了程小寒一眼,还是扭过头去,这白嫩的毫无攻击力的,软脚虾一样的少年是他儿子?不,准确的来说,是大哥的儿子!程峰是多么英勇有男子气概的一个男人,怎么会生出个这样的儿子!
程小寒一直注意着贺琛,怎么会看不到他这充满嫌弃的一眼。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从前,贺琛哪次不是用充满爱意的,又滚烫的眼神看着他,何曾像现在这样,恨不得少看一眼是一眼。难道失忆了,他就不是他了吗,就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讨厌他吗?
程小寒心里难受,但还是抵不过心里强烈的渴望,走上去喊道:“爸爸。”
贺琛“啧”了一声,满脸的不耐烦,连应都懒的应一声。
这种情况,别说程小寒不敢相信,就连夏妤都觉得稀奇。贺琛从来都是把程小寒捧在手心里宠着,哪怕他掉一根头发都要紧张上半天,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
可不知怎么,心里就是一阵莫名的快意,从前她受过的待遇,现在,终于轮到程小寒了。
贺琛被迫接受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检查,从这个科室换到那个科室,最终判定他就是大脑受了撞击,有暂时性失忆的现象。至于这个“暂时”到底是多久,医生也不好确定,只能看本人的恢复情况。
程小寒急切的问,“不能手术恢复记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贺琛就怒了,“什么手术,你要切老子脑袋,找死是不是!”
程小寒被他吼的一抖,眼眶顿时红了。
贺琛一看他这软糯糯的没出息的模样就来气,“哭什么,是男人就给我把眼泪憋回去。”他一瞪方心慈,“你是怎么教儿子的,怎么把大哥的儿子教成这样!”
方心慈也被他吼的一愣,又不好说这明明是你自己教的,只能忍着不说话。医生适时的打着圆场,表示贺琛的头部没有淤血,不是什么大问题,不需要手术。
程小寒点点头,依然热切的看着贺琛。
贺琛扭了扭脑袋,除了莫名的老了十五岁,其他根本就没觉得有什么事,他看着夏妤,抬脚就要走,“回去了。”
夏妤指着自己,“你叫我。”
贺琛没好气的,“怎么,你是我女人,不跟我住一起?”他倒从没考虑过自己已经不跟夏妤在一起的可能性。
听到这一句,程小寒终于忍不住了,他冲过去对着贺琛大喊,“你记得她,却不记得我。她只是一个你不要的女人,我是你儿子!”
贺琛愣了一下,看着面色不佳的夏妤,“怎么,我们分开了。”
夏妤点点头,轻声道:“你因为要照顾小寒,不想,耽误我。”
程小寒见他居然还有心情关注夏妤,心中的委屈更盛,也不管贺琛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转身就跑了。
贺琛同样的怒不可遏,“还反了他了!”在他心里,这种说来就来,吵不过就跑的行为,完全就是娘们儿作风。而这作风,居然出现在大哥儿子的身上。
他简直为程峰痛心,他怎么养出了一个这样的儿子。
他脸色很不好,转身问方心慈,“大哥他,是怎么走的?”
方心慈低下了头,轻声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贺琛不说话了,能是怎么死的,生在江湖帮派,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他现在虽然只有二十岁的记忆,但是思考问题一点也不含糊。大哥走了,临走前肯定把儿子托付给了他,所以程小寒才会在他身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把儿子养成了这副德行?他跟夏妤又发生了什么,当初两个人不是一起私奔的吗,怎么现在他混的不错,反而不要夏妤了?贺琛转念想了想,或许,他跟夏妤已经相看两厌,他身边多的是风情万种的莺莺燕燕,所以压根看不上她了?
他举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钻表,自己一身的行头,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测。总之现在,他贺琛,肯定是风生水起,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想到这,他心情又好了起来。只是有一点不满意,他应该跟程峰一样,是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哥才对,怎么现在规规矩矩的当起了经营者,心甘情愿的当个小老板,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啊?
想的太多只会脑子疼,算了,反正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他转向夏妤,“知道我住哪吗?”
夏妤脸上现出一丝欣喜,“我送你回去。”
“嗯。”贺琛上下看了看方心慈,想到程峰临走前把儿子交托给了自己,当下就被这个“嫂子”起了警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