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了,还有可能会遇到他吗?顾岩不禁苦笑一声,这机会实在太渺茫了,将近两百年都没等到他,短短的三个月又怎会出现奇迹。
“两百年啊!”冥君轻轻的感叹一声,他说:“真是弹指一间就过了。”
顾岩垂眼望着地面,他低声说道:“陛下说得是,时日不经用,仿若昨日我才刚送走崔大人,竟不想,三个月后就该临到我走了。”
三个月的时间,于顾岩而言,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想起送走崔震山的那日,他留恋不舍,始终相信他们总有一日会见面,还承诺崔震山,会在酆都等他,谁知他竟是久久不来,难道这话终究是要落空么!
想到这里,顾岩的心口一阵刺痛,若是他不来,那他这两百年的等候,岂不是显得可笑至极。
冥君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不过是在酆都待了两百余年而已,而朕都忘了自己送走了多少任判官,也忘了送了他多少回。”
站在冥川边的冥君,语气里带了几分落寞,他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塑,顾岩知道,冥君口中的‘他’自然指是西门豹,他犹豫了一下,出声问道:“恕臣无礼,冥君是在思念西门公罢?”
“是呀。”冥君应了一句,他的声音很轻,但顾岩还是清晰的听到了。
历任神君投胎重生的命运只有冥君知道,他如此思念西门豹,又怎的不去看望他,也好过在这冥川旁独自徘徊。没得让他这不相干的,莫名替他们伤感,顾岩问道:“冥君为何不去看看他?”
半晌后,冥君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说:“看了又如何,他没了前世的记忆,又哪里会认得朕!”
顾岩胸口微微一滞,冥君说得对,西门公喝了孟婆汤,诸事皆忘,就算冥君站在他的面前,他又怎么认得他呢,依恋的那人不记得他,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罢。
冥君见顾岩沉默不语,于是指着那奔流不息的冥川,他问顾岩:“你知道这冥川的水流了多少年吗?”
顾岩看着黑漆漆的川流,他摇了摇头,记忆里似乎曾经也被问过这个问题,他回答道:“微臣不知!”
冥君开口说道:“朕也不知,从朕来到酆都,冥川就在这里了,它从来不曾有一丝变化,也不知流了多少代,更不知里面浸泡了多少个不知名的鬼魂。”
顾岩不知道冥君为何突然要跟他提起冥川,在他低头不语的时候,冥君又开口了,他转过身子来,看着顾岩的脸,清冷的声音说道:“任凭什么东西,在冥川面前,都是沧海一粟,所以你说朕还有必要去看西门豹么!”
听了冥君的话,顾岩的胸口仿佛被重重撞击一下,他微微皱着眉,忍住心口忽然生起的疼痛。
冥君背着双手,看着远方墨黑的一片天空,最后说道:“他总会回来的,朕从来不急!”
顾岩双手紧紧捏成拳,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里,但他像麻木一般,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在冥川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渺小的,但任时光如何变幻,他许给崔震山的诺言却始终铭记于心,这个诺言没有随着时光而消逝于冥川之中,反而在他即将要离开酆都前,日夜提醒着他。
那冥君看了顾岩一眼,他神情悲戚,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冥君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越过顾岩的身边,准备离去。
“陛下!”顾岩朝着冥君的身影喊了一声,冥君停下脚步,他背对着顾岩,等着他开口。
顾岩望着冥君的背影,他双唇微微颤抖,说道:“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爱卿直说罢!”
顾岩咬了咬牙,他开口说:“恳请陛下给微臣三个月的时间。”
冥君转头,他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过了许久,才出声说道:“你是要去找崔震山!”
顾岩低下头来,他说道:“是,微臣是想去找崔震山!”
这两百年来,冥君一直知道顾岩在等崔震山,不管他是出于哪种目的,顾岩是绝对不会见到崔震山的。
“朕不会把他的去向告知你的!”
顾岩从来没有奢求过能从冥君哪里知道崔震山的去向,他说道:“地府律条不可废,微臣自当是明白的!”
冥君见他如此坚持,于是看着顾岩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漠,仿佛顾岩在做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蠢事,茫茫人海,没有他的指引,他又怎么可能会找到崔震山。顾岩抬起头,他说道:“陛下,崔震山走的时候,微臣对他许下了一个承诺,两百年来,微臣一直在坚守这个约定,只是现如今,留给微臣的时日不多,微臣实在不愿带着遗憾离开酆都。”
说完,他双膝跪在冥君面前,恳求道:“还望陛下恩准!”
冥君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顾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顾岩的态度却是那么诚恳,好像他只是单纯为见崔震山一面而已。
“有何意义,他已不记得你了。”冥君说道。
顾岩神色变得坚毅起来,他说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