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千帆直到坐进车里,都没想明白剧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明明两天前他还觉得和宋怀凌相处很尴尬,今天却已经主动约他吃饭。
哎,果然人人都躲不过真香定律。
宋怀凌坐进副驾驶位置。
游千帆问他:“想吃什么?”
宋怀凌意地说:“你决定。”
“行,”游千帆发动汽车,“那就去吃粤菜吧。”
主驾驶和副驾的中间有个小凹槽,里面放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
宋怀凌拿起一颗糖看了看,问:“你喜欢吃糖?”
游千帆哈哈笑:“不是,我以前上课的时候喜欢用糖作为奖励来调动课堂气氛,后来又经常随手给下属糖果来跟他们拉近关系,时间久了就养成习惯了,总喜欢随身带点糖,不带糖就感觉像没穿衣服。”
前面需要右转,游千帆看右边后视镜的时候,余光顺势往糖果上扫了一下,他本来是随便一看,也没想要特意看什么,结果视线刚好落在宋怀凌手上。
宋怀凌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糖,那颗糖果像个小绣球一样在他指间转动。街道的路灯照进车里,覆盖他修长的手指,游千帆看到他食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那颗痣非常小,却像平静湖水上突然荡出一朵涟漪,打破了平静,隐隐地,勾着湖边的人向前走。
游千帆正在出神,耳朵里突然响起宋怀凌的声音:“你的车快要开到人行道上了。”
卧槽!
游千帆猛然回神,急打方向盘,在车即将撞上人行道时调转车头开回了车道上。
宋怀凌挑起眉:“你在想什么呢?”
游千帆刚从惊吓里回神,满心都是“卧槽”,顾不上回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等冷静下来后,他一想到刚才走神的原因,心里的“卧槽”更凶猛。
这都什么跟什么,为什么手上有个痣会都能让他这么心猿意马,而且这还是个男人的手。
真是见鬼了。
宋怀凌一边玩着糖,一边等游千帆说话,但等了半天都不见对方有动静,仿佛嘴巴被缝上了,他百无聊赖地把糖果放回盒子里。
游千帆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突然说:“你不吃吗?”
“嗯?”宋怀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糖果,摇了一下头,说,“不吃。”
游千帆继续目不斜视,仿佛右手边有刺,说:“为什么?不喜欢甜食?”
宋怀凌:“也不是。小时候家里不让吃零食,习惯了,长大后也就不想吃了。”
游千帆:“那你的童年失去了很多乐趣呀。”
宋怀凌无所谓地说:“零食而已,也带不来多少乐趣。”
游千帆:“但我觉得味道是人类很重要的一种记忆,幼年时吃过的东西,时隔很多年再吃到时,还会回想起很多关于那个味道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离开家后会经常想念妈妈做的饭,大家想念的不只有味道,还有做出这个味道的人。”
宋怀凌安静地听他说完,兴趣缺缺地“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兴趣。
游千帆不自觉地看他一眼。
“吃”是一个受众极广的话题,大部分人都能聊上几句,很少有人能完全没反应。
而宋怀凌却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对“食物”、“妈妈做的饭”这种话题完全无感。
游千帆感到奇怪,但见他确实提不起兴趣,便也不再多提。
车外又下起了雨,雨不大,纷纷扬扬,像玉石碎屑,在斑斓路灯的照射下还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这氛围有点美,游千帆打开音乐,轻缓的钢琴曲一响起,整个氛围更朦胧了。
气氛宁静、舒缓、惬意,让人觉得此时响起任何其它声音都是一种罪过,于是车里的两个人默契地一齐保持沉默。
半小时后,汽车开到了目的地。
游千帆在餐厅正门停下车,打算先让宋怀凌下去,免得他等会儿还要冒雨从停车场走回来。
“兄弟……”他转头,话音戛然而止。
宋怀凌睡着了,他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窗外的灯光照进来,温柔地拢着他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游千帆突然觉得宋怀凌身上那股冷冽的气场消失了,剩下一种孤独、疲惫的气息。
窗外飘着雨,车内播着轻柔的歌,他沉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像一个在野外长途跋涉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放心休息的地方。
游千帆把车往前开了一点,停在空地上,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
他对着宋怀凌的脸发了会儿呆。
气氛出奇的和谐,甚至带了点温馨,这让游千帆快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不是刚认识的人,也不是上下级,而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他们可以一起玩耍,一起吃饭,可以聊很多东西,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沉默地待在一起,心里就有一种宁静,连时光都想停下脚步。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