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被从一个黢黑的房间拖到另一个黢黑的房间。他们把他扔上手术台,台面冰冷,照下来的灯同样冰冷。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解剖台上的一具尸体,并且毫不怀疑自己即将被解剖。
水似乎压迫到了内脏,他开始干呕,并最终导向呕吐。许久未曾进食,他只吐出几缕带着酸味的清液。但这显然提醒了那人。
但那些人显然不想让他死。
十年前的申迪勒疯人院,也是这样一片晦暗的场景中,从天花板中央打下一簇灯光。
他很快明白了该怎么做,在分析有利的方案后,他试图用理智压下所有动作的冲动。起初是有效的,他大汗淋漓地仰躺着,张着嘴,像一尾搁浅的鱼。但人类的理智终究有极限,他的压抑很快就达到了极值点,崩断了那根并不实际存在的弦。情欲潮水般反弹,他的思绪被冲散,他开始呻吟、挣扎,并且窒息。
……
他其实已经差不多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了,但这太荒谬了,如果他有力气,一定会哈哈大笑。
“有人想上你。”那人言简意赅。
朱厌意识到这一点后却并不打算再多说几句话——哪怕那有可能让他的处境得到改善,这十年间他学到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求人不如求己”。于是他继续仰起头,盯着头顶的灯光看。那白光太亮了,以至于糊住了视线,让他不由得想起卢梭的那句“使我们失明的光意味着黑暗”。
朱厌虽然打定了主意要装死,但还是歪了歪头,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会吐。
朱厌没有力气反驳,或者说,他连辨别那些话中的意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到底是肉体凡胎,平日里再能说会道,被这么折腾了一遭,也一个字都不想吐出来了。
在朱厌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棺材盖打开了,两个穿黑色制服的白人青年把他拖了出来。他当时全身的纱布都被汗液浸透了,被拎起来的时候还往下滴着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无意识地呻吟着,换来的是押解的两人狎昵的笑。
直到,那人将水管捅进他的后穴。
“水真多啊,难怪那个大人物点名要……”
希泽犹豫了片刻,回身在水龙头左侧的温度控制器上敲击了一个数字,两秒后,水温变得适宜起来。希泽在细节上绝对是个宽容且乐于听取意见的人,除去大是大非的问题,在和朱厌的相处中都是朱厌做主的多。哪怕十年没见,一些刻入骨子里的习惯依旧下意识地表现了出来。
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希泽那么愣的一个人,指不定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秘密逮捕了。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可不信一个刚在eas站稳脚跟的公子哥有能力对付gfa庞大的官僚体系……
进来的人穿着白色的防护服,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
“你干什么?……这不合规定吧?”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有气无力地问。
“别说,听说他和努尔维斯家的公子还有一腿呢,啧啧……”
就在朱厌以为自己将要死在台上时
那帮对付政治犯的好手擅长不留痕迹地用刑,他被拖出来之前刚好被注射了催情剂,然后用纱布包裹着全身,塞进暗无天日的棺材里。他喘息着,扭动着,却只能让纱布缠得更紧,连锁反应带来窒息。
可是为什么要清洗呢?他想不明白。
又一条水管被引了过来,插进他的嘴里。从上到下都被堵塞灌满了,腔道被撑开,低于体温的液体造成体内的失温。
罪犯没有任何尊严,水流有条不紊地从他的后穴灌入,顺着肠道留到深处。最先的冷变成了一种麻的感觉,最里头的水甚至已经捂热了。
他感觉自己被撑满了,但水管依旧堵在他的后穴那儿,继续往里面灌水。他的小腹鼓了起来,从发胀到发痛,像是藏了个篮球。
难受到了极点,朱厌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出了身体,以一个冷峻而固定的视角俯视这个世界。
水流灌入的速度并不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厌的小腹微微鼓起,便意和异物感随之袭来,带来的是久远的记忆。
他上身被凉水激得弹了起来,却没有多少力气,被那个人一只手就摁住了。
那个人扯掉他身上的麻布,从水龙头上拉下一条水管,对着他的身体冲洗。那时的他还不像现在这么无所畏惧,他吃力地抬起手拉住那人的衣角,轻声问:“……做什么?”
他想,希泽那小子怎么还不把老子捞出去啊,再不来这辈子都跟他没完。
他不无恶意地想,希望希泽晚点再来,我要死了,留给他一具尸体……
他就开始漫无边际地怨恨,为什么自己不是一条真正的鱼,要是条鱼,他被这么折腾早死了。
希泽打开了水龙头。起初只感到些许不适,更多的是觉得凉,凉得他想抽搐、颤抖。他便向希泽提出抗议:“水太凉了,你们gfa不会穷到连加热装置的电都要省吧?”
“清洗。”那人鄙夷的语气让他知道,他现在确实很脏。